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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是一片景緻頗為不錯的野竹林。竹子生得茂密,遮天蔽日;其中更有一間小小竹屋,丁閒趕忙將沈微行扶進了小屋之中躺了下來。
回頭一看,那匹屬於沈府的駿馬,亦知此地不宜久留,轉身跑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天色全暗,沈微行隨之開始發燒。
幸好竹林中有蜿蜒水源。丁閒查探了下,水源乃是來自於禁地向上攀援兩百步處的一個小小瀑布。於是撕衣為帕,為沈微行冷敷。
暮夜無聲。
竹屋狹小,只有一張竹榻。丁閒退出來,在溪水邊托腮坐著,遙遙看住半掩的竹屋門扉。
月色頗為圓亮。
五月初八與貪狼一戰。回程路上用了五天,今夜是十三了吧。
丁閒抬頭看住迷人月色,心中不禁掛念沈權凝——
凝小姐與貪狼,現今也在對住如此的月色麼?
她們可會知道,沈微行放了他們自由,卻付出了囚禁自己的代價?
……但若換了自己,也會一樣的做法吧。
丁閒埋首在腿彎中。
自己的薄薄氣機,隨著夜色越來越濃,亦覺出各種不對來。
先是呼吸間,似有細細的針,在刺痛肺部。
爾後而血液流轉之時,卻覺周身血管銳痛。
再過一陣,心臟的每一記搏動,都帶來周身面板血管的劇痛,令人禁不住要抽搐。
再之後,呼吸帶來的疼痛,亦愈發嚴重。每吸一口氣,都覺五內翻轉,痛不可擋。丁閒幾乎屏住不敢呼吸,實在氣盡時才淺淺吸一口氣,額上冷汗涔涔而落。
痛苦一陣一陣。
偶爾稍微緩解,丁閒忍不住抬頭看看竹屋內的情狀。
沈微行的根基大概是自己五倍吧?丁閒努力集中精神去想。那,她所忍受的痛苦,是否也有自己的足足五倍那麼多?
闖入沈門禁地的大膽做法,在這種極端的痛苦之下,是對,還是錯呢?
……沈微行料定的事情,真會發生麼?
月上中天。
丁閒無力保持坐姿,整個人在地上蜷成一團,忍不住呻吟出聲。
小時候生病,不明白為何身體會那麼痠痛,氣息會那麼急促,在床上翻來滾去,也是這樣呻吟。
那時候凝小姐總在身旁,逼她喝藥吃飯,對她說,小閒你的身體正在與風寒或是外邪相鬥,喝下藥,吃下飯,便能鬥嬴了。
鬥嬴了,就不會再難受了。
是因為大小姐鬥輸了,所以才要忍耐這樣的懲罰的吧?
丁閒迷濛中忽然被人橫抱了起來。
“大小姐……”隱約間知道是沈微行的懷抱。
被抱進了竹屋內,放平在床上,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
“對不起。”很輕很輕的聲音,如從隔世傳來。
丁閒用力抓住沈微行的手,“你痛嗎?”她問。
沈微行反手亦握住她。
並不回答。
有能力走出竹屋,將丁閒抱入來,已耗盡她所有氣力。
與天鬥,似有無窮懲罰。
愈強,便愈痛。
丁閒眼前略略清亮,見到沈微行模糊的側影,坐在地下,喘息著靠在床邊。
她努力撐自己,往沈微行處靠了靠。
“那麼,後悔嗎?”丁閒喃喃問。
午夜。
丁閒忽覺一陣大力,將自己周身都要撕裂。
全身的血液都湧起,再落下,再湧起,再落下。恐怖的感覺,好像溺水一般,又卻永無止境。只能夠張著嘴,無謂地喊叫,本能地喊叫,掙扎著,卻不知道要向何處掙扎,哪裡才是此種絕境的出路。
意識漸漸模糊。
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陷入昏迷之中。
一秒一秒,去面對,沒得逃避。
耳邊聽到沈微行微弱的聲音。
“丁閒。無論你痛,或不痛,時間,都會,一樣過去。明白麼?一定……會過去。如果,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夠肯定。但是,只有這件事,不會欺騙你。”
“……是,是什麼?”
“就是,這一刻,會過去。每一刻,都一定會……過去。”
歡樂的一刻容易短暫。
無聊的一刻並無概念,便已流逝。
悲傷的一刻在腦海中久久回憶,顧影自憐。
而痛苦的時刻呢?
和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