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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言為定了。”丁閒歡快地轉身,“大少爺的風氅有地方開線了,我趕緊給他縫上。”
沈扶桑走出來,給沈微行添茶,“婢子針線不好,閒姑娘來後,總算有人照顧大少爺和大小姐的針頭線腦了。”
“照顧微止就好。我沒幾件衣裳,穿舊一件扔一件便是。”
沈扶桑笑了笑,“大小姐比大少爺還要像爺們。不如大小姐也納個閒姑娘這樣的伶俐侍妾,平添多少樂趣?”
本是玩笑,沈微行卻認真思索了片刻。
“我若是男子,恐怕喜歡的是你這樣的。”
沈扶桑狠狠一愣。“大小姐……為,為什麼?”
“我喜歡高個子的啊。”沈微行毫無心思地隨口道,“丁閒太瘦弱了。”
“哦……那婢子有幸了。”沈扶桑滿懷心事地把整壺茶倒在了花壇裡,轉身走了。
沈微行訝然,問旁邊的沈辛夷,“她怎麼了?”
沈辛夷略笑一笑,“我亦不知道。丫頭的心思,還是要她自己才理得清楚。”
翌日,丁閒睡到大天亮,舒舒服服地自然醒來。
小小的紫微閣裡忽然少了兩位少主,只剩下丁閒和沈扶桑沈辛夷姐妹,實在有些無聊。
丁閒之前曾突發奇想問沈扶桑拿過些針線,於是取出來,打算繡個花什麼的。但針線還好,繡花此事自小無人教過她,丁閒對著繡樣和繡書一點一點琢磨著,整整大半個時辰下來,才繡了半片歪歪扭扭的葉子。
“扶桑,扶桑——”
叫了半日,也不見沈扶桑答應,卻是沈辛夷過來。
“扶桑被沈駿眉叫出去了。閒姑娘有何事麼?”
“沒事,就是這一針不知道怎麼收,想和她探討探討……”
“哦。她那半吊子功夫,向她學沒得耽誤了閒姑娘一雙巧手。來,這裡要這樣——”
沈辛夷利落地幾針,就把那片葉子的莖枝完成,線頭平順綿密,走勢自然,栩栩如生。
“呀,辛夷姐姐好厲害!”丁閒拍手,“那個,扶桑是同……駿眉大哥出去了?”
“是。”沈辛夷垂眸,雙手不停,皓腕翻飛地繼續替丁閒修改那個不堪入目的葉瓣。
“他們最近常……出去?”
沈辛夷改好整片葉子,遞還給丁閒,“閒姑娘,如果你也有親人,或者,也會希望她一世安穩吧?”
“是,我明白。”丁閒道,“但扶桑的心思……”
“就好比扶桑至今不知道駿眉對她有意一樣。”沈辛夷苦笑笑,“茶營與花營或可喜結連理,我也可安心。但扶桑的心思,怕是……連提,也不能提。為人知曉,便是一場大禍啊。”
丁閒與沈辛夷彼此心知肚明,啞謎一般的對話中,均是難辨喜憂的微妙。
長日無聊,丁閒亦已經摸熟悉了府中的大致方位與規條,便趁著天氣好,出門溜達。
她仍順著蝶湖,繞向仁山樂水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被她在花叢草堆中發現了松鼠兩隻,野兔一頭,啄木鳥無數。只是細細留心,也未找到草蛇,略覺失望。
走得有些累了,就在岸邊坐下來。
雙足垂在水面上方,略一動,激起很小很小的漣漪。
遠遠的,划船路過的幾名專司其職的花使和丁閒打招呼,丁閒揮手回應。
心情一如水色清麗。
忽聽身後格格機杼之聲。
猛然起身。
然後低頭。
“敏少爺為何要掩飾行藏,難道想推妾身落水麼?”
搖著輪椅在丁閒身後出現的,正是今日本該去請安的天機閣少主沈機敏。
他坐在精巧的輪椅之上,來去草叢坡道,俱是自如。此時更是將丁閒逼在了河畔,兩側是亂世,輪椅若不挪開,丁閒便無法移動,除非轉身跳湖。
“推你下去,你淹得死麼?”
沈機敏的樣子不壞,面板黝黑,牙齒雪白。但他說話的神氣,卻令丁閒極度之不舒服。
——是眼神。
深深的自卑,加上深深的怨恨。
丁閒大概能理解到這種怨恨——因為自己的殘疾,便覺得全世界都有所虧欠。
看到任何健全行走的人,都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這麼樣的人物,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你們家大小姐,可是出門去辦貪狼一案去了?”沈機敏對峙片刻,終於將輪椅移開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