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翩翩而退的舞步傾動身子,直至撞上堅硬的書櫃,帶落了幾本居高的古籍與一席明滅的灰塵,不留情面地將我砸了個暈頭轉向。
她卻笑將起來,洋洋盈耳,旋了一個圓,裙裾飄搖,輕輕地喚道:“煙蘿,煙蘿,我是你的阿孃……”
於是我就此知曉了我的名字。
然而沉浸於虛無幻想的我卻從未料到,帶給我第一縷光芒的人,有朝一日,亦會親手將我拖入黑暗。
那日,我依稀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散淡似水,卻纏綿著不肯離去。後來我才曉得,那是少主常用來安神的青木香的味道。
我於黑暗中察覺到一抹陌生的氣息,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紊亂。
男子在微光中頓了許久,才一步一步拾階而上,再一步一步邁得如臨深谷,才緩緩地走向我。直至我的跟前時,他蹲下來與坐在地上的我平齊,從袖中掏出一顆夜明珠來,霎時照亮了整個藏經閣。
我被從未見過的亮光偷襲,如遇洪水猛獸,三魂出竅,連忙將腦袋往身子裡埋去。陌生的男子卻先我一步,將我下埋的身子撈進了懷中。
我感到非常怕。
“是你。”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他緊緊地將我揉入懷裡,並著卻也將我的腦袋混沌了。
我不記得我曾在哪裡見過他。實則,他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他撫摸著我的腦袋,細細地揉著,輕聲耳語:“別怕,阿蘿。我是縉川,我來救你了。”
沒工夫思慮他是如何曉得我叫阿蘿的,我只感到莫名的無措。
他的懷抱暖得發燙,我的手不自覺地攀上他厚實的肩膀,途經他的脊背時,感到了一抹難以形容的微弱。
於藏經閣中度過不吃不喝的兩萬八千多年,少主十分驚訝我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他喜歡撫摸我的頭髮,他說:“你的頭髮那麼美,只有天上的仙娥才擁有如此烏潤可鑑的黑髮,這樣美的頭髮絲毫都不像是一個魔女該擁有的。”
執著木梳,一再讓它由我的頭頂滑落至我的髮梢:“然而你的眸子——雖然平日裡是黑色的,但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它們會泛出血紅色的光,那是一個魔女才擁有的眸子。”
少主將我安置在燎沉殿的偏殿中。
那日我邊坐著打瞌睡,邊磨著墨,同時還能擺出一副愁雲慘霧的表情,此等高超動作,本魔女若屈尊了第二,定要同第一那廝拼老命。
且說這研磨,乃是我前些日子剛學會的,然付諸了幾日熱情後便覺委實枯燥,無非是一圈一圈地重複地畫圈圈。
不想少主卻說我技藝不精便一心偷懶。
大喊無辜,我這樣的粗人,實則體味不了這等大雅情趣。
少主喝了口茶,道:“明日我有些事情,需得上一趟九重天,無法陪伴你。既然如此,明早我便命人送九方硯臺來,你好好呆在這裡研磨,研不完不許吃飯。”
狠狠地將腦海中竄出來的問號戳破,我顫著聲音問道:“這個‘九’,是多少的‘九’?”
少主淡淡一笑:“自然是‘看我心情,想是多少就是多少’的‘九’。”隨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叮囑道:“切記,不可亂跑。”
手下的力度早已與瞌睡一道泯入境界,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很是一個恰到好處。若少主見了,定要誇我一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罷罷,少主若是瞧見我懶成這樣一副樣子,還不知要怎麼罵我呢。
我的過人之處實不在此,而在一個一心二用。就好比我正一邊磨墨,一邊打瞌睡,另一邊還能隨著畫圈圈的動作,天馬行空地想到《楞嚴經》中的拗口經文:
“譬如方器,中見方空。吾復問汝:此方器中,所見方空,為復定方?為不定方?若定方者,別安圓器,空應不圓?若不定者,在方器中,應無方空?”
方方圓圓,圓圓方方,終於徹底將自己繞暈在佛祖方不方圓不圓的陷阱中,一頭扎進了硯臺,睡熟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被罵聲吵醒過來,頗為不爽,一張黑臉又黑了黑。
臉上溼漉漉的,極不舒服,我扯出帕子一抹,差點再次將腦袋扔進硯臺中。
不甚清醒地洗了臉,途間還聽見門外頭被侍衛攔下的婢女抬高了聲調的露骨諷刺:“有些東西真是不自量力,殿下也委實心軟,在外邊瞧見了什麼新奇的東西都願意往回撿,也不管那東西是貴是賤。哎……真委屈了快要嫁過來的連痕公主,放眼魔妖二界,有哪個不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