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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向我伸出一隻手,我不甚明白,他復又向前伸了伸,我這才懂得,匆忙胡亂伸了一隻手過去,誰料,他面色嚴肅地搖了搖頭。
“哦”了一聲,靈光了些,換了右手過去。
沒想到這坑蒙拐騙之術也挺講究。我興趣更濃。
他抓著我的手仔細地瞧,時不時在我掌紋上劃上一兩道,不曉得他湊這麼近,能否瞧出什麼別樣的風景?
我見他神經兮兮,便也小心翼翼地問道:“先生怎麼不問我的生辰八字?”
他聞言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專心研究我的手紋:“問不出。”
我吃了一驚。
先前我還在推算,從賣胭脂的老伯嘴裡套出來的天仲五年減去十六是哪一年,是減去十六好還是減去十七好呢,我看起來也比較像十八歲的黃花大姑娘吧?
這個算命的,是真有兩下子,還是誤打誤撞?
待瞧見他神色鬆了鬆,方問道:“那個……先生看出什麼了沒有?”
他這回徹底地將腦袋從我手中抬了起來,看了我良久,道:“沒有。”
我鬆了口氣。
他衝我伸出了手,這回我倒看出來不是讓我再伸手了,而是要錢。
十分痛快地遞了他幾塊碎銀,他皺著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只得認命地從胳膊上褪下一串上好的藍田玉跳脫遞將過去,他這才點了點頭,眉間卻毫不舒展。
這個算命先生還真挺有意思的,總皺著眉頭。
他清了清喉嚨,敲了敲面前的那本《周易》:“咳。姑娘掌紋散亂,命途多舛,生無父母。受他人牽制,他人利用。總之……不是個好命。”
一句“生無父母”似給了我一記拳頭,且是一記悶拳。
他沒瞧我,繼續有節奏地敲著《周易》道:“在下且奉勸姑娘一句,有些事情,並無意義,太過偏執,只會浪費時間,甚至斷送性命。”
太過偏執,只會浪費時間,甚至斷送性命……
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如此說來,我是無法找到她了吧?可是這一念我便執了三百多年,三百多年的苦楚,三百多年的思念,皆是徒勞……且即便是我再執著三百年,三千年,三萬年,都是沒有結果的。
正悵然間,突然手腕一緊,我一愣,殺氣盡現,剛欲還手,那人已趁著我心中傷感猝不及防,抓著我的胳膊跑出去不知多少步了。
背後傳來算命先生若有若無的嘆息聲,我掙扎著想甩開手上的鉗制,可少年年輕的臂膀極為孔武有力,我在陌生的異性氣息前只覺得心慌,一時什麼都忘了。
他帶著我跑入一條漸失繁華的街,步子邁得大,速度如風,我跟得吃力,顛簸中只覺頭暈目眩,又隱隱有些難以言說的悸動。
掠過案几與長街,日光與微風,入眼的卻只有面前的寬闊肩膀。
我在少年的身上嗅到陌生卻熟悉的味道,又說不上哪裡熟悉,只覺得莫名欲淚。
待他鬆開我停下來,面前已是一間散發著濃濃中藥味的醫館,上書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百濯堂”。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轉過身來看我,眉眼帶笑,聲音帶著些跑動的餘波,不大穩得住,卻是陽光而新鮮的:“喂,你還想自盡嗎?”
自盡?
他顯然是跑得十分累了,一屁股坐在醫館門前的臺階上,抬起頭來看我:“先前我正要進汀溪酒樓搓一頓時,偶然瞧見你攀著二樓闌干想往下跳,這可嚇了我一老跳,正尋思怎麼才能將你接住吧,你卻又自己下樓去了。我怕你又做什麼傻事,便一路跟著你,不想你居然聽信了那騙子的陳詞濫調,嘖嘖,長得倒是水靈,思想怎麼這般迂腐?”
我被教訓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我吃過早茶後,差點趁周圍沒人之際,從二樓直接蹦下樓的事不僅叫他看去了,還叫他誤會了。
他的眼睛裡寫著擔憂,這又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沉默半晌,他露出一排白牙,主動開口道:“我叫尹百濯,這家百濯堂便是我爹的產業。”想了想,又詢問道:“姑娘可是遇上什麼災禍,才意圖輕生?”
“我……”他離得近了,那種感覺更強烈,不僅熟悉,且讓我剛到心安。我很想排斥,卻怎樣都無法。思慮一番,下定決心道:“小女……家父家母亡故……”
“唔,”他了然地點了點頭,見我不大想繼續往下說,也沒再追問:“若換作是我,一時定也承受不了這等打擊。不過,你且記著,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