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1/4 頁)
才那個陰悒的他重合到一起。
還未從心思中回過神來,只聽他冷冷一笑,似有嘲諷之意:“神魔之後?不過爾爾。”
這話任誰聽了都會感到不大爽利罷。我咬著唇看著他面無表情的冰冷模樣,忽然傷心地不能自抑。就連我見到他與連痕王妃一同出現在我面前,準備將我抓回魔界時,我都沒有這麼傷心。我不曉得他是怎麼了——我的少主縉川,明明是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個人。他明明那麼好。
逼著自己摒棄那些無用的念頭,口中念動咒語,結起一枚明晃晃的印契。我在心中默默地最後問自己一遍:究竟是什麼,使我們各自墮落到互相殘殺的地步了呢?
縉川撣了撣衣角,又恢復了以往溫文爾雅的風流相,微微一笑,道:“煙蘿姑娘,方才我出的那一招並未摻什麼法力,不如接下來你預備讓我的這兩招,也免了那些花裡胡哨的碎煩之事,可好?你我皆褪去法力,你實實在在地接我兩招,我亦真真切切地出這兩招,你意下如何?”
我望著他沒有作聲。
連痕扭著腰跺了一下腳,恨恨地望著我。我本不想擅自讀她,奈何她的情緒太過鮮明,一席想法不請自來地浮現於我的腦海:“殿下褪去自身法力與她打,不就是怕傷了她麼?”
果真如此麼?一錯不錯地盯著縉川的眸子,他真的是怕傷了我,才這樣做的嗎?我發覺,我已猜不透他了。
遂散了印契,輕聲道:“好。”
第二招逐電追風而至。
心中早已做好了與他昏天暗地殺一場的打算,屏息凝神不敢怠慢。可臨了他第二掌衝我的胸口襲來時,忽而一陣意料之外的暈眩,我躲閃不及,被擊中了胸口正中。這蓄了十成力的一掌震得我胸腔狠狠一顫,肝膽俱麻,口中亦是一澀,“譁”地吐出一口鮮血。眩暈感更是強烈,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下跌的身子竟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腦袋尚處於天旋地轉中,故而未能看清縉川是何時竄到我身後,又是如何將我牢牢地接住的。他的懷抱一如往常溫熱可靠,心中一悸,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正當我不爭氣地想要多貪戀一會兒之際,他已鬆開了手。
背脊上仍留著他的餘溫,低頭便是他交疊的雙臂正毫不留戀地撤去的景象。我緊緊地闔了眸子不忍再看,生怕自己一個衝動,抓住那我曾以為會擁我至地老天荒的雙臂不再撒手。
身後的餘熱頓了頓,卻又環了上來。我緊閉著眼睛不敢胡亂猜測,額間已溢位薄汗。
我怕他不愛我。卻更怕他愛我。
他的呼吸肆意地呵在耳後,癢癢的。眩暈帶來的欲嘔之感都淡了些,我沉浸在這份似水的溫柔中,無法自拔。
他的聲音低低的,因距離的相近而分外好聽:“這是最後一招。”
胸口一痛,血肉分離,模糊而訥鈍的聲響撕裂我的聽覺。
我不可置信地低下頭去瞧自己的心口。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呆呆地抬起手去捂那湧血的刀口,可雙手只抬到一半,便再也沒了力氣,停在半空劇烈地顫抖著,任憑汩汩流出的鮮血瞬間淌滿我的手心。
心口處傳來鑽心入骨的刺痛,我忍著那無法言喻的痛楚,費力地抬眸,牢牢地盯住白衣飄飄面無表情的那人,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半句完整的話來,口腔中的血液瞬間封住了我的喉嚨,嗆得我不住地咳嗽。呼吸漸漸已變得艱難無比,我握緊拳頭忍著痛嚥下那些腥氣的、令我欲嘔的血液,從喉嚨裡擠出最後的微弱聲音,卻徒勞無法成句:“……你……你……”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眼中滿是憐憫,道:“煙蘿,你最大的弱點在於,你太難相信一個人,然而一旦相信了一個人後,便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永遠不會騙你、害你。你太相信我了,所以我才能每日輕鬆地在你的杯子裡投毒。那毒藥必然無法致你於死地,但日積月累,讓你四肢無力,乃至暈上幾個時辰,都是信手拈來的。”
胸口處流淌下來的鮮血霎時打溼了我的衣衫,我就那樣訥訥地看著他,身子“嘭”地跪倒在了地上。
是啊,他多麼瞭解我。即便是此時此刻,他將鋒利的匕首刺入我的心臟之際,我都不願意相信,是他害了我,是他想要置我於死地。我花了那麼久才學會去相信的一個人,我花了那麼久才學會去愛的一個人,為何要這樣害我?
為什麼……?
他冷冷地瞧了我一眼,如同瞧一件什麼骯髒到不能再骯髒的東西,決絕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