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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更拉遠了與岸上空巖的距離,而且連鼻咀已埋入水中。
還猛吞了幾口水。
汙水:他還分辨得出那剛燒過的水裡雜的臭燒味道。
他暗叫糟糕,心中氣苦。但他沒有呼喊。
好不容易,他才凝下一口氣,勉強在水流裡把住步樁,但已無法寸進,同時,濁水已淹及他的鼻端。
——只剩下一雙眼睛,還露於水面上。
然後他就望見他那位新交的朋友:
大脾氣的夥計:小欠。
他就等於風中、雨中、那像鱷咀一般突出的高巖上。
——還有他膝上還擱著一口彎彎的古琴。
小欠也在俯視他。
鐵手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彷彿有點熟悉,又頗為限制。
——但他的心很平靜。
他在水裡笑了。
——不開口中的那種笑:至少,不至於讓自己吞一口惡水的微笑的一下。
他沒想到自己死前最後看到的一個人,竟會是自己最新交的一個年輕朋友。
小欠沒有笑。
他甚至還蹲了下來,用手託著下巴,望著他。
他的眼色很冷。
比水還冷。
臉色很白。
比東方那一點荒唐的曉色還蒼自。
眉很劍、人很做、唇閉得很緊。
他一時似乎都沒有出手(包括救人或殺人)的意思。
他只是冷冷的、談談的、靜靜的蹲下來,平視著他,看著鐵手仍露於水面的眼睛。
樂莫樂兮新相知。
他是鐵手的新知陳心欠。
在風中、在雨中,在生死關頭中,他看著他,像看一場毫不相關的戲。
——難道這場交誼最終要演變成:悲莫悲兮生別離?
水,愈高愈線,終於已淹蓋過鐵手的一對眼睛。
他終於已在水底立足不住。
人一浮,手足一掙,就沉得更快,吞了更多口水。
這時候的鐵手忽然有一個荒謬的想法:
我快死了。
——沒想到,我到底仍淹死於水中。
我死了,我那新交的好友,會不會用他的琴,為我彈上一曲,來悼念我呢?
想到“古琴”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把古琴——但不是聽到琴韻。
他正似遇溺的所有常人一樣,手足掙動,且愈是掙扎,灌入耳鼻口的水就愈多,驀見一物,便似將浮木一般的抓緊了它,致命不放。
這就對了。
他的雙手一拿住了那物(古琴),小久一動勁,就把他自水中給扯上來了。
小欠終於還是出了手。
他並沒有為鐵手的死而彈一曲。
他只是伸出了他的琴:
救了鐵手的向。
嘩啦一聲,鐵手脫離了水,像是一尾鯨色的大魚。
小欠在突巖上,雙後緊持琴尾運勁,要把鐵手扯上巖來。
這是生死攸關之際。
卻是差一步——一
——只差一步,鐵手就上岸了。
暗算卻在此時發生了!
暗器來了!
暗器發自對岸。
山那邊。
叢林裡。
十幾種暗器,都快、都準、都狠、都要命、都打要害,而且都同時要謀二人之隙害兩人的命。
出手的人,顯然一直都在苦苦等待。
忍耐。
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
忍到了這一剎那。
這是千載難逢之機:
鐵手未脫險,驚魂未定。
小欠在救人,無法分心。
——經過充分忍耐和等待的出的手,往往都能一擊必殺,是以致命。
因為他們已準備充足,旦已觀準時機。
暗器混在雨中。
暗算一旦不著,接下來他們還有更狠更辣的追擊。
——小欠,鐵手,自是非死不可!
除死無他!
六、出賣者,非常忠誠
人在世間,通常朋友能予你兩種力量:
一是上揚、升騰、奮發的。
一是墮落、沉淪、腐化的。
而今鐵手正在下沉。
小欠則要把他拉撥起來。
他們卻恰遇上了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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