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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戴著這枚戒指參加他的遺體告別儀式。我在儀式上就不停犯困,眼睛幾乎睜不開來。然後一群人坐在車上,車子開到墓地,牛牛媽媽抱著他的照片哭得死去活來,幾乎是被人抬著架著送到了墓碑前;他爸爸在後面抱著骨灰盒,一聲不吭地跟著,也沒哭,也沒有表情,頭髮花了大半。
我困得都忘記了這兩個武裝人員咆哮著要掏槍時的兇悍了,懵懵懂懂地跟在隊伍後面走,從口袋裡掏出玉米糖,嘴裡一股玉米糖的腥甜。
我滿腦子糨糊,還沒忘記一個小問題:牛牛那兩套房子,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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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剛看到報紙上的廣告,沿山開發區的一個新小區,房子每平方米只賣兩千四五百,當然,距離是遠了點,但每天上下班時間都有班車。
廣告很漂亮,依山傍水,綠蔭環繞,聽起來就像美女傍國王一樣可靠。圖畫得也好看,西班牙式的寬廊建築,感覺在走廊上舉行五人參賽的百米比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房前房後,何止是綠樹成蔭,簡直是百花公主的後花園。
我們就這樣被吸引了,捏著報紙,在大霧的清晨,連滾帶爬地坐上了報社的看房車,悠悠地往開發區駛去。
開發區在城市的西面,以前是農村。這是廢話。反正,我們駛上了開發區大道時,牙就一直髮冷。兩邊沿街的房子都高大明亮,都是車行、展覽中心,看上去很豪華。可是,它們背後不遠,就是矮矮的平房,不知道乾淨不乾淨,灰濛濛一片。
車行門口穿西服的男男女女,和不斷從後面走出來的灰頭土臉的人,僅有一牆之隔,卻恍如隔世。
“以前看到那些服務社賣舊貨,你總是奇怪它們是賣給誰的。現在知道了吧,那些東西的消費者都藏在這兒住著呢。”施剛不鹹不淡地說,不知道是諷刺還是鄙夷。如果是的話,又是諷刺誰,鄙夷誰?
難道我將加入這一人群,成為服務社型日用品強有力的購買力量?
難道這就是結婚的生活前景?我不知道結婚前那麼多盤算都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在開發區交通不便的地方買套湊合買得起的房子,每天在路上趕兩個小時去上班?為這個,我不結婚也可以呀。
我困了,都沒興趣再去看房子了。坐在軟軟的座位上,安靜地聽廣播,在廣播肉麻而刺耳的叫囂中,我的眼皮迅速地腫脹,放大,越來越重,重得我垂下眼睛。在迷糊中,聽到施剛在說話,可是,我怎麼也抬不起眼皮來。
黑暗中,牛牛這個名字在我的腦子裡慢慢地浮起,落下。然後,我迷迷糊糊告訴自己,牛牛死了。可是,告訴了自己多少次,似乎都不那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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