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年,都可以。在家長未明確認可以前,我和永老只是主客關係,我們希望家長能夠順應潮流,但不會強制家長一定要按我們意願行事,我們可不是粗俗丘八,而是有教養的人。”
座上客無不讚許天保講得好,像個有知識的青年,皓翁老人也高興地說:“恆昌,女婿給你梯子了。”
蘇恆昌一心要制服天保,作他否定婚親依據,便越發地固執:“不知客之所學,不可與之坐語。”
天保也煩躁起來:“永老,你我經歷不同,你要考我什麼?翻古書我可能翻不過你,不過也未必就輸,什麼書都是人寫的,你老能讀,我也能讀。我和祝娟的事,儘管你未認可,我仍把你當父輩尊敬,何必悖時而自踐。”
青年們一起大聲議論,為天保鳴不平,紳佬們也認為天保言辭懇切,都勸蘇恆昌不必再演一場“考女婿”了。誰知蘇恆昌是越勸越固執,官腔地對天保說:
“爾不通聖訓,我同你翻古書則甚?你這般年紀的一介武夫,領你鑽幾條字縫,你就分不清方向羅!”
“永老,”天保強笑一下,“請別忘了咱們彼此身份,做事注意點時代特色吧。方今國禍深延,你也是中國人,隻字不提抗日救國,你愛鑽字縫,我也不能奉陪。抗日軍人不言救國者為奇恥,晚輩不是那種人,你老獵錯物件了。再則我是你請來的客人,不是自己跑來扣擊尊府門環的乞兒,請客而辱客,難道也是聖賢明訓!”
青年們譁然大笑,天保已贏得全場敬意,紳佬們覺得這位青年軍官不那麼好欺負,一起勸說別“鑽字縫”了。蘇恆昌隨時可以收兵,他偏不收,好像被說服了似的,沖天保拱拱手,似笑非笑地說:
“年輕人,我這叫你:鴻儒濫讀;須知覽簡浩繁,每每受欺小蝨子,物虧方悟。”
天保忍氣問道:“你老怎麼罵人?”
蘇恆昌嗬嗬大笑:“席間無以娛佳客,我只好口占半聯,權當酒令。”
這明明是要天保續對子,在場的人絕大多數不瞭解天保古文根基深淺,又是鴉鵲無聲,靜觀事情怎樣發展。天保卻又變得笑嘻嘻的,說道:
“永老,既然你老說的是酒令,就別怪晚輩以欠雅文字續之。”
“軍中令出如山,席間言文皆戲,請不必他虞。”蘇恆昌手撫長鬚,態度變得很隨和。
皓翁老人對天保說:“人家請你罵,就罵吧。”
天保斟一大杯酒,雙手送到蘇恆昌面前:“永老,你這個所謂酒令,晚輩可是首次見。酒令乃玩笑,我們是兩代人身份 ,我只好對曰:童子鮮知;熟料拈書微些,常常捏死老鵰蟲,事過即忘。”
廳裡起了掌聲,當然是為天保鼓掌,但人們估計蘇恆昌要變臉,掌聲也就迅起迅停。誰知蘇恆昌倒哈哈大笑,接過杯去,一飲而盡,還連聲說好。人們又笑了,原來這老兒是山西的驢子,不壓不走。
王二先生領幾個人抬一長案放在首席桌旁,案上文房四寶俱全,磨好的墨汁,盛在兩隻大盂裡。蘇恆昌站起來向天保拱拱手,說聲“獻絀”,便站在案旁寫字,寫滿了一整張宣紙,對天保說:
“我練就這種字型,還不到20歲,字不算好,也頗受友好器重。聽他表嬸說,足下也是書法世家,設能賜點墨寶,把我寫的《春夜宴桃李園序》下半部分落在另一幅紙上,我一定珍而藏之。”
王二先生把那幅半部“序”拿起來給眾人看。字是行書,工力雄厚,委實寫得好,他畢竟是進士出身嘛。天保看字看得很認真。10分鐘後才問:
“永老可有什麼要求?”
蘇恆昌滿臉堆笑:“那就要主隨客便了。當然,足下君若肯低就,以老朽這絀體字相續,那就不勝榮幸了。”
他這是逼天保仿他的字型寫,顯然,他知道“鑽字縫”難不住這聰明的年輕人。書法千差百異,仿摹他人字型殊非易事,可不像口頭續對那麼便當。而這種事別人又不好阻攔,蘇大老爺態度一下變得如此謙和,叫人很難卻他的“盛情”。天保只是笑笑,拿來一支長杆鬥筆,又坐回原位,讓王能和一名男僕共拿一張宣紙,站在他面前,他只蘸一次墨,右手前伸,左手壓在桌面上。別人全沒見過這麼寫字的,只有燕嬸明白,天保已將內力傳上筆端,左手壓桌是保持平衡,這時的首席桌三五個人也休想推動。
蘇祝周就坐在天保身旁,看天保的筆在紙上揮灑如飛,他突然伸出兩根指頭向天保左肋刺去。就聽一聲沉悶地呻吟,蘇祝周的右手已壓在天保左掌下,他只覺一股衝力壓得他呼吸困難,大汗淋漓。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