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而維持地方……”
他的話說得不倫不類,搞得滿座愕然。開席之前,燕嬸要劉穎給蘇恆昌寫了講稿,叫他照念一下完事,燕嬸知道蘇恆昌朽氣重,又特地把劉穎寫的什麼,當眾說了,就是歡迎國軍小馬隊,慶賀各縣抗日自衛總會成立。所以只講公,不講私,因為天保與祝娟都是掛洋刀的軍官,公私混讀,禮序上不好安排。她講這些,蘇恆昌全聽到了,竟然充然不聞,我行我素。
鄰席的劉穎急得不停地用眼神示意蘇祝周起來講幾句補救詞,詎料蘇祝周半合著眼,視若未見。他那反覆無常的病態心理,早把剛結成的“兄妹聯盟”,置諸腦後。
在座那些清朝遺老,有些人在北洋軍閥時代還做過官,他們對時局還看不清,都是隨大流探風向的。對主人的祝酒辭,他們也無心去琢磨那些字眼,仍照往日官場習慣,略微動動腦袋,點頭不直,搖頭不斜,一手撫鬚,一手把杯,口中唔唔有聲;倘如是留老頭辮子的,便讓那辮子在腦後像一條倒吊的水蛇,無力地扭動幾下。這一套動作便是舊時官僚們的應場小術,說是表示贊成也可,說是表示反對也可,說是什麼都沒表示亦無不可。
劉穎姑嫂都很不安,只盼燕嬸設法來挽回這尷尬局面。燕嬸想了想,站起來擎杯一晃又放下酒杯,就算是向各席虛敬了一杯江湖酒。然後用洪亮的淮上方音說道:
“各位爺們娘們孩子們!我是個粗人,不會講話,說好說賴,大家包涵著點。我這表大伯在前清做過大官,死人話說慣了,還得我來註解註解。天保跟祝娟是一對小情人,又是掛洋刀的軍官,是轉戰到此,不是誰送誰安然歸來,就是天保送祝娟探家也是份內事,用不著謝,老丈人要謝女婿幹啥?歡迎小馬隊跟成立各縣抗日自衛總會,全是為了抗日,他不講抗戰,講維持地方,替日本人維持地方麼?穎子給她公公寫的稿子上,還有擇日為小女與關參謀長辦訂
婚宴,到時恭請列位光臨,他也沒說。人老了,又是做官的主兒,都這麼個糊塗勁,大夥也包涵點吧,啊?!”
燕嬸一番話,說得全廳哈哈笑,青年們相繼擁來向天保與祝娟敬酒,祝他們早結良緣。蘇恆昌有些哭笑不得,這樣鬧下去,簡直是四面圍攻。他實在忍不了,哼哼幾聲,含怒地對燕嬸說:
“我家兒女親事,豈容這般草草!”
燕嬸已然不悅:“你答應的那三個‘過得去’,還有兩個‘善’,還算數不算數?”
蘇恆昌瞪眼答:“算數!然,此事在我處尚未過得去,我也未曰善。”
“鬧了半天你還是耍我的呀!”燕嬸霍地站起來,“我高雲燕走南闖北幾十年,還沒誰敢耍我。看在親戚份上,勸你明白些個,別惹出我當年野性子來!”說著敝開大衣,露出駁殼槍,臉色好像要冒煙似的。
大廳裡一下子啞然無聲,空氣沉悶。誰不知道這燕老太婆的厲害,觸惱了她,真的能動傢伙。
劉穎趕緊拉上祝娟,每人端一杯酒,站在大廳中央,向各席做總、敬個鞠躬禮。這是表示敬了滿場,然後劉穎講話:
“各位長輩!我們姑嫂二人代表晚輩們,感謝各位長輩贊助抗戰事業,社稷存亡,方為大計。至於大妹親事,沒打算今天說,也沒什麼障礙,天保坐在這裡,我是舅嫂身份,多誇則有嫌,我只是羨慕祝娟,這樣好女婿落入蘇家,真是闔族之光。我公公熟讀古書,通達事理,剛才同表嬸不過說幾句笑話而已。在中國歷史上因婚事而激成家變的何止萬千,而且都出自名門望族。我們應當理會長輩們心意,歡歡喜喜吃酒,讓長輩們開開心。”
她這番剛柔相間的話,說得紳佬們點頭讚許,青年們喜笑顏開,大廳裡又熱鬧起來。
蘇恆昌先是害怕,後是恨天保,因道:“笑話也罷,真話也罷,關君既是新客,我當叩其才然後論禮序。”
“免了吧!”皓翁老人攔阻道。他是怕天保年輕,會被蘇恆昌搬古董難住,“已經說過今天不談私嘛,你要叩他什麼才?他是客人,彼此都自愛些吧。”
“事臨頭,不自由。”天保微笑著站起業。他生於南京,長於西安,但他以為南京話太柔,西安話太硬,在軍中他常愛用國語講話。現在,他就用國語說話了,“諸位前輩,諸位朋友!我不曾想到,我們的事會引起這種所謂笑話,既是當事人,不得不說幾句。我和祝娟小姐確有百年之約,不過我們都是戰士,隨時準備笑臥沙場,不打算成婚,就照舊俗論之,也可講可不講。梅伯母同劉穎嫂也是好心,話也挑開,我和祝娟只好鄭重宣告,這事要給家長一個考慮時間,一年,兩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