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如此(第1/1 頁)
宗先生的故事算是非常標準的《反派悲慘童年》。 酗酒的爹,早死的媽,缺德的住持和破碎的他。 他不僅破碎,還把自己的道德和良心一起敲碎喂進了狗肚子裡。 江折雪沉默地盯著他。 宗一合神情淡漠地輕嘖一聲,眉頭微微皺起:“別露出那副噁心的表情,少拿你的價值觀來同情我。” 這話讓江折雪頓了頓,隨後目光真誠地看著他:“我的確有些遺憾。” 宗一閤眼中的嫌惡更深。 迎著他的目光,江折雪的神情沒有變化:“你明明有那麼多機會死掉……為什麼你沒有死呢?” 這讓宗一合微微一愣,看著面前的女孩用一種非常認真的語氣說:“你明明可以死在河邊,也可能被野狼咬死,再或者被直接凍死。” 說著這樣殘忍的話,她的眼睛居然還是平靜的:“你為什麼沒有死在那個時候呢?” 宗一合靜靜地看著她,隨後居然慢慢笑起來。 他再一次肯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江折雪從不覺得他可以被寬恕。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她世界觀裡的黑白分界如此分明,分明得幾乎偏執的地步,其他人可能會陷入糾結的灰色地帶在她這裡通通不存在。 她會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地步,但又對所有人有一種近乎憐憫的慈悲。 憐憫,但並不覺得應該被拯救。 該說江折雪天生有悟性嗎?這種似神似鬼的非人感……也許她在二十年前被獻給佛陀並不是意外? 大概是宗先生看她的表情過於熱切,江折雪後退兩步微微皺起眉。 “我不認可“人之初性本善”這種鬼話,”她聲音冷冷,“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生善良的小孩,但你明顯不是。” 宗先生輕輕哼笑著:“我的確不是,但你是嗎?” 他微微眯起眼看她:“我可聽說你在你母親的葬禮上沒掉一滴眼淚……我以為你們母女情深,你至少要為她哭幾聲。” 這話讓江折雪的表情慢慢冷淡下來。 袖子上的花好像落地生根,連帶她的腳步也變得沉重。 七年前,江允知的葬禮上,江折雪一個人跪在靈堂。 白菊匯聚成的海簇擁著棺槨,她是那個唯一披麻戴孝的人。 她的母親死了,可是她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前來悼念的人來來往往,曾經的學生對著江允知黑白的照片淚如雨下,而她是悲傷的海洋裡唯一冷漠的存在。 據說人在悲痛到一定程度時反而不會流淚,那是大腦的自我保護機制。 但江折雪知道她不是。 她沒有悲傷,沒有痛苦,只感覺自己的靈魂也平鋪在這片白菊的花海,照片上的女人微微笑著看她。 她甚至嘗試過張開嘴,逼著自己發出可以被稱為“哭”的音調,實際上她連哽咽都不曾有。 多不像話啊,母親的葬禮,女兒居然連哭聲都沒有。 假如江允知能看到她此時的模樣,大概真的會笑著調侃她:“江小同學,你太不像話了,在我的葬禮上怎麼可以這麼冷漠,別人可是會背後說你小話的。” 的確不像話,她們母女都很不像話,女兒在葬禮上一臉冷漠,而母親選擇死在了女兒的面前。 江折雪冷冷看著黑白照片上微笑的江允知。 她已經陷入了永久的安寧,只有活著的江折雪可以感到痛苦。 但江折雪沒有痛苦。 因為她的母親已經長眠,死亡只有一瞬間,破裂的頭骨,黑色的血液。 她的確是一個感情淡漠的人。 她沒有自己的情緒,她只會為他人的悲痛而悲痛,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 江允知死了,她不會再有悲傷和苦痛,所以江折雪只感到虛無。 像是她的喜怒哀樂和江允知一起躺入了棺木,深埋在黃土之下。 “我的確不是一個孝順的女兒。” 面對宗一合的反問,江折雪語調很慢:“如果我真的有點良心,當年在寺廟裡就該一刀捅死你。” “但是你沒有,為什麼呢?” 宗一合微微笑著,眼睛卻緊緊盯著她:“因為你還存有妄想,你覺得你和江允知還有機會迴歸到正常人的生活……怎麼可能呢?” 是啊,怎麼可能呢?這些計劃怎麼可能因她的意志而改變? 江允知不是第一個死在這場陰謀裡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古往今來,死去的人何其多?憑什麼她江折雪想要獲得幸福和安寧,命運就會因此低頭? 江允知會死,她也會死,但最該死的人一定是宗一合。 江折雪看著他,一字一頓:“我一定會殺了你。” 宗一合看著面前浮現殺意的女孩,反而露出讚賞和滿意神情。 多麼鮮活的恨意啊,比七年前葬禮上的那個小女孩看上去有用得多。 希望她接下來的痛苦也能如此鮮活深刻,最好足夠將她摧毀,再由他來重塑。 “好了,閒聊了這麼多,我們還是迴歸主題吧。” 宗一合輕輕說:“之前怎麼說來著?鄭晚西沒有告訴你江允知的死因對吧?因為她的情況和江允知一樣……她們都快被折磨瘋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