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流年盜,難牽心(第2/4 頁)
這口氣,終於是從被攝入那方灃都城時,到今日顛沛流離風餐露宿,生死之間走動數次過後,一氣直衝鬥牛。
老遊僧即使是年老氣血衰敗,亦不應當被步映清如此乾脆利落地憑掌中刀誅殺,李福順都有點心疼這位彌門當中大概是輩分不抵的老高手,畢竟無論是從境界上,或是從手段多變上,步映清處處皆有遜色,偏偏就是這麼一口無名火,使得稍有小覷的老遊僧身死道消,喪命於此。
一身重傷卻仍扛刀肩頭,眯起雙眼的步映清,渾身殺氣仍未盡收,但見老遊僧那顆頭顱滾落到山下後,竟然是側過頭來,向李福順展露出個驚心動魄的笑顏。
“雲仲可還真是個生來惹是生非的倒黴人,害你我一路跟隨,不偏不倚惹了一身腥,還是要向小道長告罪一句,招惹彌門的罪過,怕是又要分到小道長頭上不少。”
方才揪住老遊僧後頸,一刀削斷頭顱的沖天殺氣,此時蕩然無存,竟是不剩分毫,只是女子這張在人間足能排進第一流的上乘面容處染盡汙血,笑意總是有那麼點森寒可怖。所以在道童看來,這位怎麼說都有點古怪的姑娘,比自家這雲師兄可是有意思得多,於是坐直身子,難得從終日自雲仲那耳濡目染的疲懶相中抽出身來,笑著搖搖頭。
“腦袋瓜上煩惱絲逐日增添,當然是不嫌多,得罪的妖魔鬼怪愈多,功德簿上福祿愈長,小道還要謝過施主,扯飛來峰大旗,來日有妖魔成眾聚堆來敲山門,反倒省卻麻煩。”
世間魑魅魍魎層出不迭,一如浪濤霜花終年無有斷絕,而飛來峰道門,始終屹立未倒。
老牛鼻子李抱魚從沒給所謂彌門魁門半點好臉色,他李福順又能從何處學來低眉順眼
山下的那位長手長腳的年輕人,終究是在呢喃之中身死,即使是明面上頭傷勢不顯,隨老遊僧金鈴震響化為夜叉時節所受重創,依然是由夜叉周身傳入五臟六腑,早在方才時節,瘦弱蒼白的年輕人五臟六腑,就隨同經絡一併被震得粉碎,此時回天乏術。
終究是不曾逃得過籠中雀鏡中花。
也就在年輕人合上雙眼時,雲仲周遭古道殘雪,忽然盡數收起,似乎是憑空突兀顯化出這麼三兩座小村,屋舍齊整,阡陌良田。
黃從郡內,有戶姓秦的人家,夫妻心腸極好,十里八鄉素有名聲,主人祖上亦是書香門第,有兩輩曾討得一官半職,每逢大災之年開倉放糧,雖說是到後來家道中落,已無力支撐這等舉動,可每逢有窮苦人家,總要施以粥米,或是指點條謀生的路子。
從小長手長腳,模樣異於常人的米裴,便是隨雙親遷至黃從郡內,經由秦家不吝出資,才得來個簡陋住處,與秦家相鄰。
秦家小女最是性情歡脫,渾然不似是姑娘家,倒也是因秦父寬仁,從未曾約束其天性,倒是整日在外玩耍嬉鬧,泥裡打滾溪邊戲水,即使是夫人時常假意嗔怪,依然以為女子未必端莊最好。那時節面黃肌瘦,長手長腳模樣怪異的米裴,除卻做些幫襯家用的活計外,時常要被秦家小女扯著外出玩鬧,秦父一視同仁,常攜性情怯懦小心的米裴歸家用飯,多有照拂。
米裴還從秦父那學來一手編草結的本事,聽這相當和善的中年人說,當年能娶來夫人,還是憑的這一手本事,當年外出遊學前,橫是憑雙手編出幾千枚牽心結,送到夫人門前,才得以令自家夫人感念其誠,嫁過門來。不過秦家小女幼時倒是手笨,還是米裴手把手指點,才勉強學會這牽心結的系法。
後來,米裴雙親走失於山嶺,被一位老遊僧窺出是生來夜叉體魄,秦父秦母染病先後亡故,黃從郡錦織坊間,多了位繡娘秦溪靈。
雲仲就這麼站在米裴身邊,從面黃肌瘦孩童,變成個身形異於常人,被金鈴變為殺人無數妖魔夜叉的年輕人。但除卻被老遊僧打罵,藏身暗處被無數人唾棄懼怕,被金鈴變為一尊兇惡夜叉外,這位面孔遠說不上俊俏的米裴,做最多的事,還是用那雙疤痕老繭交錯的雙手,編了一個又一個牽心結,終於懇求老遊僧去往黃從郡尋找當年那戶對自己很好的人家,然後死在距離秦家小女不遠處的冬夜小道,到死都沒穿上身能蔽體的體面衣裳。
在雲仲躺臥雪地,神魂瞬息而動時,齊陵夏松兩地關外,有地龍翻身。
時值冬月,諸如這等土牛犁嶽,地龍翻身這等事應當極稀,然而此番卻是地動山搖,星夜時忽然而來,聲勢浩大。
齊陵夏松兩地距邊關數百里處,屋舍撲簌窗欞震動,更有屋瓦挪位落地,砸得粉碎,脂粉箱櫃滑落寶瓶炸碎,竟是由入夜直至東方漸白,震動數十回,不論那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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