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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是一路跑著去替她叫的車,她頂著司機詫異的神色,爬上了後座,說:“不好意思,弄溼你的車了。”也許是她這模樣太驚悚,凍得面色慘白,嘴唇烏紫,司機竟也不敢跟她計較,只一腳踩下油門,按照她報的地址開去。“您這是怎麼著,掉進水池子裡了?”司機不斷從後視鏡裡看她,把車內的暖氣,“我的老天爺,這大冷天的,您可別凍出事兒了!”宋詩意沒有說出話來。她縮在後座不住發抖,身上的大衣宛若灌了鉛,沉重得像個累贅。穿也不是,脫也不是。可就算是能脫,她也沒有那個力氣了。宋詩意死死咬著下唇,面上慘白一片,毫無血色。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沒按住趙卓的頭,把他給淹死? 第五十二個吻宋詩意沒有回家。計程車抵達箭廠衚衕口時,陸小雙等在那裡。她是從後海趕回來的,夜場唱了一半,中場休息時,看見了手機上的幾通未接。再看微信,意外發現宋詩意不僅打了電話,還發來一條資訊:看見了回電話。酒吧裡太吵,她出門打電話,因為一會兒還要重返臺上繼續唱,所以外套也沒穿。“什麼事啊,打這麼多電話來?”她的語氣是輕鬆懶散的。然而電話接通半分鐘後,陸小雙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就這麼狂奔而去,沿著後海一路跑出菸袋斜街,直到抵達車輛可以進入的地方。她沒有請假,也沒有來得及穿外套,風一樣跑到街邊,搶走了路人剛打到的車。“不好意思,我有急事,麻煩您等下一輛。”路人面有不虞,怒道:“我打的車,憑什麼讓給你?”話音剛落,對上陸小雙的眼神,他一愣。年輕姑娘穿得很單薄,一條針織連衣裙,別無他物。眼神裡的急切呼之欲出,面色慘白,氣息不穩。“對不起,真是有急事,非常著急。”她說完這句,一頭鑽進車裡,關上了門,“去國子監大街,箭廠衚衕。麻煩您開快一點。”她一路狂奔回家,拿上了羽絨服,又飛快地跑到了衚衕口。十來分鐘後,陸小雙終於等到了宋詩意。事實上陸小雙都記不清自己認識宋詩意時是什麼年紀了,彷彿打從記事起,她們就已經撒丫子在箭廠衚衕一帶爬樹打鳥、拉幫結派了。兩人都是天生的野孩子,活得暢快,無拘無束,自然而然就養成了霸道的性子。她們在衚衕裡稱霸,在學校裡無敵,哪怕闖了禍回家父母會痛打一頓,打完卻又繼續無法無天了。這一路走來招搖過市,只除了陸小雙經歷過一次父母離世的重創,而宋詩意也在二十二歲那年親眼目睹父親病逝,然後又遭遇運動生涯的重大事故。在陸小雙的記憶裡,當時的宋詩意哪怕躺在病床上,前前後後動了三次手術,也還能保持體面,哭完就樂觀地說:“還沒摔死,算我命大。”可如今,她抱著懷裡的羽絨服,看見宋詩意渾身溼透地鑽出了車,連基本的體面都沒了。陸小雙一把拉開衣服,手忙腳亂替宋詩意披上,裹得嚴嚴實實,攬著她往家裡走。“堅持一下。”她能感覺到手臂之下的身體在劇烈顫抖。宋詩意麵無血色,頭髮溼淋淋披在肩上,北京的溫度已降至零下,沒走上幾步,頭髮絲已然結冰。陸小雙咬緊了牙關,等待的過程裡焦急萬分,肚子裡有一堆話想問,可看見她這個樣子,反倒一個字也問不出口了。因為氣急了,她死死咬著牙,只恨不能三兩步跑回家。屋內有暖氣,進門之後,她快步走進洗手間,把熱水器開啟,然後回頭就開始替宋詩意扒衣服。“先衝個熱水澡。”陸小雙把人推進去,一言不發收拾地上的衣物。柔軟的布料被水打溼,又在零下的天氣裡凍過一陣,如今已經發硬了。她氣急了,一把將衣服塞進洗衣機了,重重地踹了一腳,罵了聲操。這個澡宋詩意洗了很久,出來時渾身彷彿還冒著熱氣。她聞到空氣裡的藥味,陸小雙已經替她衝了包感冒沖劑,只是人不在客廳裡,在臥室打電話。老房子不隔音,她剛捧起藥,就聽見陸小雙的聲音。“我不管他什麼身份,只要你把人帶齊了,給我往死裡打,打完走人就行。”宋詩意一頓,放下藥往裡走。“不能打。”陸小雙猛地回頭,對視片刻,“你忍得下這口氣?”“這件事我自己處理。”“你能怎麼處理,又去找你二姨夫告狀?他會怎麼做?這次幫你調個辦公室,還是怎麼著?”陸小雙冷笑,“那種畜生,就他媽該往死裡打,不大不長記性。”“小雙。”宋詩意伸手拿過電話,結束通話了,然後放回她手裡,“聽我的,讓我自己處理。”“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擔心我打了人,那畜生要鬧起來,你二姨夫左右為難。”陸小雙眉頭一皺,“宋詩意,你什麼時候變這麼慫了?依我說,這種二姨夫不如不要。也沒見他把你當侄女,要是親侄女,他會明知道你被人性騷擾,還這麼裝腔作勢地只替你換了個上司?在他眼裡你還不如他的生意重要,不過是個攀關係走後門的窮親戚——”“我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