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2 頁)
這頓飯吃得有人歡喜有人憂。喜的是田鵬和孫健平,前者帶出了第一個青年錦標賽冠軍,後者收穫了一根好苗子。憂的是楊東和宋詩意,一個賽場失意,還得看著光芒萬丈的冠軍師弟,一個極力避免和程亦川視線相對,偏那小子老往她這瞄,表情極其不友善。當著楊東的面,兩位教練自然是不會明著討論程亦川去國家隊的事情,也就閒話家常罷了。這種閒話家常令宋詩意吃得沒滋沒味,不僅要無視程亦川的頻頻側目,還要強顏歡笑地接受田鵬時不時cue她一下。好不容易夾了只大閘蟹,吃得滿手油時——熱情洋溢的田鵬:“你們可要跟你們宋師姐多多學習啊,人家十九歲可就代表國家隊去參加世錦賽了!”目光唰唰而來,她趕緊扔掉蟹殼:“哪裡哪裡,田教練太客氣了。”三文魚刺參剛送入口,媽的,芥末蘸多了,激得她雙眼一熱,涕淚滾滾——田鵬又來了:“大家舉杯,敬一敬你們宋師姐。人家二十一歲就在溫哥華拿了世錦賽亞軍,為國爭光,你們將來也要向她看齊啊!”宋詩意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含熱淚地跟大家碰個杯,臉紅脖子粗的。田鵬:“看看人家多謙虛!都拿過世界亞軍了,一提起來還這麼麵皮兒薄,哪裡像你這傢伙,參加個小小賽事就飄飄然了!”說著,他恨鐵不成鋼地往程亦川肩上一拍。程亦川的目光又慢慢地飄了過來,落在這位“謙虛的”師姐身上。宋詩意:“……”這位朋友,你誤會了!我這臉紅脖子粗並非謙虛,實在是芥末……太辣了!好不容易回到下榻的酒店時,宋詩意身心俱憊。秉承隊裡多年來的節約美德,孫健平和田鵬擠一屋去了,程亦川和楊東住一間房,於是宋詩意一個人單開了一間。男人們都住在五樓,她一個人在七樓。臨走前,她偷偷抓住孫健平的衣袖:“住宿給報吧?”孫健平翻了個白眼,痛心疾首,“多少年了,還是就這點兒出息!”“到底給不給報?”她壓低了嗓音惡狠狠問。“報,報報報。快鬆手,別丟我人了!”宋詩意手一鬆,笑嘻嘻走了。悲傷的是,晚飯吃得如坐針氈,肚裡壓根沒進多少東西,到了夜裡九點就響起了奏鳴曲。運動員出身的人本身食量就大,沒一會兒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宋詩意只得打電話問前臺是否提供食物,一口寒磣的英語真是要多心酸有多心酸。前臺服務生耐著性子說了三遍,她才聽懂。there’re japanese restaurants nearby。中間有個倆詞兒她沒聽懂,但附近有餐館,這還是能明白的。宋詩意換上了厚厚的藍色及膝棉服,出門覓食,誰知道電梯停在了五樓。她一抬頭,發現緩緩開闔的電梯外站了個人。一身黑色大衣襯得他身姿修長、越發白皙,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落在她面上,一頓。“……”當真是冤家路窄。年輕男生扯了扯嘴角,沒有半點敬意地叫了聲:“宋師姐。”然後走了進來,懶洋洋站她旁邊。宋詩意微微一笑,彷彿先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友好地問他:“大晚上的,去哪啊?”“吃宵夜。”程亦川答得簡短,眯著眼好像還在生氣,又掀掀嘴皮子,“師姐去哪?”“一樣,吃宵夜。”“哦。”他目不斜視,壓根不打算往下接話。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瞧他,眼神裡如今還滿是控訴。宋詩意覺得好笑,也不說話了。電梯裡沉寂下去,直到叮的一聲,抵達一樓大廳。出於禮貌,她抬頭問了句:“要不要一起——”“不要。”程亦川言簡意賅拒絕了她還沒說完的邀請,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長腿一邁,朝外走去,孩子氣地扔下一句,“我可沒資格和世界亞軍一起吃宵夜。”宋詩意:“……”真是個記仇的孩子。走出酒店,已經看不見程亦川的身影。路口轉個彎,前臺所說的幾家餐館近在眼前。長野縣的風光極好,沒有東京的繁華與現代化,卻極具日本風情。路邊的小店是古典而明朗的日式建築,穿和服的姑娘站在門口,禮貌地說著句耳熟能詳的日語,大概是歡迎一類的話。遠處的山浮在夜幕之上,深深淺淺的雲下,小小的城是明亮秀麗的姑娘,在靜謐的夜色裡泛著溫柔的笑意。宋詩意不通日語,但好在每塊招牌上總有那麼幾個關鍵字是中日共用的。她停在某家拉麵店門口,掀開門口的深藍色布簾,感謝老祖宗發明的漢字影響深遠、傳播廣泛,一個“面”字真是拯救了一個在飢餓中掙扎的文盲。窘境出現在點菜時。店內空間小,大晚上人也不多,零零星星三兩人。和日劇裡出現過的拉麵店一樣,客人圍坐在環形木桌上,老師傅在中間做麵條。宋詩意艱難地拾起屬於半文盲的垃圾英語:“i want noodles”師傅指指牆上的一串日文,回以一句能與她的口音媲美的日式英語:“what kd of noodles?”“……”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