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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變得可憐，委屈似的扯扯文卻思袖子：&ldo;學長，我疼。&rdo;文卻思無言，不語，低著頭靜默走向自己的家。穿過偏僻的小路，爬上陰暗狹小略帶溼氣的樓梯，他找出許久沒用過的醫療箱，給單戎處理了傷口。單戎嘴角青紫，脫去了上衣，淤青遍佈兩隻手臂與後背前胸，盤踞在面板上，甚至左臂上有一處被粗糙銳器劃開的傷口，乍一看有點兒嚇人。文卻思是習慣照顧人的，動作又快又輕，單戎時不時誇張地抽氣，又賣慘說：&ldo;好疼啊，學長安慰我一下。&rdo;文卻思動作停了一下，抬頭凝視他，問：&ldo;你打架為什麼那麼狠?&rdo;&ldo;我學過呀。&rdo;單戎口氣輕快地回答，甚至有點兒漫不經心，&ldo;以前被綁架過，只能自己救自己。&rdo;文卻思為單戎塗完藥水，又去洗了手，準備回房間換校服。他始終神思不屬，分心想著些什麼，進房間時倒還回了神，扭頭對正欲跑過來偷看的單戎警告一聲：&ldo;坐著。&rdo;單戎被看破，扁著嘴坐下。文卻思將單戎那件狼頭t裇脫下，拿在手上看了一會兒，丟到床上。他換好校服，又收拾書包，拿筆盒時失手讓它落到地上，怔了一秒，無奈地俯身撿起來。他回到客廳。下午四點半，仍是陽光極好的時候，採光能力差、向來陰暗的他家小客廳也難得比以往亮了些。單戎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盯著自己手心徒手接棍時留下的淤青瞧，試著握了握手，發現還真有點兒疼，低低笑了出來。聽見文卻思腳步聲，他回頭一看，道：&ldo;學長好了嗎?&rdo;&ldo;嗯。&rdo;文卻思又拿著水壺去接礦泉水，沒有看他，只是過了半分鐘，不經意似的問，&ldo;……被綁架是怎麼一回事?&rdo;單戎反過身來趴在窄小沙發上：&ldo;學長好奇呀?&rdo;文卻思道：&ldo;只是問一下。&rdo;&ldo;其實也沒什麼嘛。&rdo;單戎&ldo;噗嗤&rdo;笑了笑，說，&ldo;都十年前的事了。&rdo;他跪在沙發上，上身前傾，趴著沙發靠背，沒受傷的那隻手掌墊著下巴，凝視著文卻思，還稍微回憶了一下這件久遠的事：&ldo;大概吧就是我爸和對手起衝突，對面太廢物，明的打不過，只能耍陰招，所以綁了我和我媽。&rdo;他的腦袋稍微歪一下，&ldo;我都快忘記我媽長什麼樣了……本來也不怎麼見面，她在逃跑的時候還被失手打死了。&rdo;單戎語氣太過輕描淡寫，簡直只像在陳述一個平凡故事，而不是發生於六歲時的、驚險危急的綁架殺人。文卻思難以理解，眉頭微蹙，瓶中水一下子裝得太滿溢位來流到他手上了，他才趕緊鬆開開關。他將蓋子蓋上了，看向單戎。單戎和他對視，一會兒了才發現他在等自己接著講，又繼續道：&ldo;後面也沒什麼了啊，就是我爸把對方的人全部引到要交接人質的地方，&rdo;他指指自己，意思自己就是那個人質，&ldo;他把那群人一網打盡，我就趁機逃出來了。回來後我爸開始安排讓我學自由搏擊，所以我現在揍人才這麼厲害。&rdo;他的話簡略而概括，省略了許許多多細節，讓人自行補足。文卻思顯而易見地站在了原地，不再動了，目光微妙地發生了一點變化。單戎現在再是個瘋子，十年前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文卻思張了張嘴，問：&ldo;你媽媽被殺害，你不傷心嗎?&rdo;&ldo;我為什麼要傷心啊?&rdo;單戎理所當然，&ldo;她是扔下我逃跑的，而且我還不記得她的臉了。&rdo;文卻思的話都堵塞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半晌，他移開了眼神，手將瓶蓋旋緊，放進書包的側邊格子。他走到了桌子邊，將早上急著去看母親來不及清理的桌面收拾了一下，躊躇片刻，從果盤上拿了一顆蘋果丟給單戎，轉移話題道：&ldo;我要回學校了。&rdo;他先前始終不理解單戎怎麼會有這樣的性格，現在卻多多少少有了一點思路。他是個在正常社會下長大的人，這是出於正常的同理心，夾帶著還生出一點震驚，一點悲憫。文卻思不看單戎，嘴唇抿得死緊。但這一切與他無關，與單戎和他的事無關‐‐單戎的過去悽慘，自己就必須忍受他的扭曲性格和侮辱行為嗎?他選擇避而不談，動作很迅速地往門口邁步。單戎連忙爬起來，抓著書包跟上，快到門口時忽然說了聲&ldo;我渴了&rdo;，文卻思不得不回去給他倒水，等他喝完後，又來一句&ldo;我現在就想吃蘋果&rdo;，文卻思冷著臉接過蘋果，麻利地給他削完皮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