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頁(第1/1 頁)
“怎麼不能吃?好吃著呢,等會鍋騰出來了,放在鍋裡烤一烤,撒點鹽巴,保準好吃的你要吞舌頭。”這個叫憨栓子的兵卒,懷裡那包都是蚱蜢。東西不多,也就成人兩捧的樣子,也不知他怎麼抓來的。還鮮活著,綠油油的,期間夾雜著淺褐色。這東西在鄉下並不罕見,甚至很多娃兒抓來玩,知道能吃的人不少,但不是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去抓蟲子來吃。看到這一幕,有人齜牙咧嘴表示嫌棄,還有人估計嘗過味兒表現得興趣盎然。喝了這麼多天稀粥,嘴裡能淡出鳥來,有點肉來打牙祭也是好的。於是有幾個兵卒也動了心思,往一旁行去,估計打著和憨栓子同樣的注意。也是奇了,平時這蚱蜢並不多,他們也不過走了半盞茶的時間,每個人收穫都不少。幾個人湊了一下,竟湊了小半鍋的樣子,便去尋了造飯的兵卒幫忙給做了。有的人知道蚱蜢可以吃,有的人不知道,大抵都覺得這吃蟲子是稀奇事,蚱蜢下鍋後,聚了不少人在一旁看熱鬧。等出鍋後,也沒人讓,敢吃的上前拿了往嘴裡丟。一嘗味道還真不錯,連忙吃得更急,於是幾個不敢吃的也上手了。這邊的熱鬧,自然也為帳篷處獲知,不過大多都沒放在心上。天氣太熱,帳篷裡也待不住,這會兒日頭也快落山了,總算有些風,舒永泰便出了帳篷四處探看。他觀察的多是樹木和草叢,還有土地,想看看當地旱的情況。越看眉頭皺得越近,忽然聽到一陣笑鬧聲,他目光移向那處,本是沒有焦距,在下一刻目光凝聚。他疾步走過去,問:“這是從哪兒來的?”他指著那鍋裡還剩了不少的蚱蜢。這個時候吃蟲子是十分驚世駭俗,甚至有些埋汰的行舉,別看這些兵卒子之間打打鬧鬧,讓外人看去了多少有些發窘。他們也認識舒永泰,知道這個師爺最近挺讓魏王殿下看中,便也沒有遮掩,描述了下大概情形。舒永泰聽完,也沒說什麼,轉身四處看了看,從土灶旁抄起一把燒火棍,就往邊上去了。走了大約有十多米,他突然停下,用燒火棍挖腳下的土。這燒火棍用來挖土並不方便,所以他挖了一會兒才把土給翻起來。看著那土裡密密麻麻的蟲卵,他的臉頓時白了。 這大概是魏王有生以來最狼狽的一次出行。他素來愛潔, 每日都要沐浴多次, 可自打出京以後, 就成了奢望,尤其進了山西境內後, 竟只能每天用打溼的帕子擦拭一二便罷。不是沒水, 他身份在此,缺了誰的也缺不了他的,而是眼看著大家每日苦尋來的水僅僅夠喝, 實在做不出‘浪費’之事。像此時, 他便在德旺的服侍下, 用打溼的帕子擦身。擦完後換了身輕薄的緙絲長袍,鞋襪也換下來了,頓時感覺舒服多了。魏王倒沒覺得委屈, 反倒德旺委屈上了。“要是讓王妃知道,該心疼死了。殿下實在不用屈著自己, 大不了讓王百戶他們多尋些水來便是。”所以說德旺會說話,也瞭解魏王性格,同樣的話若是沒有前頭一句, 指不定魏王會怎麼訓斥他, 可偏偏加上那句‘王妃知道該心疼了’, 魏王反倒什麼也不會說。德旺又絮叨了幾句, 就沒有再多說了, 他也明白說多了惹人厭煩的道理。只是作為奴才, 主子受苦他若什麼也不說, 他也就離失寵沒多遠了。而魏王也因他的話,不可避免想到家裡,想他走後,魏王府不免成為眾矢之的,即使有母妃護著,母妃到底處在深宮,鞭長莫及,鳳笙帶著兩個孩子,珒哥兒慣是喜歡惹禍,玹哥兒還小,也不知她能不能應付過來。轉念又想她豈是等閒女子,他怎能因她沉寂在後宅多時就輕視了她。其實魏王也明白,鳳笙嫁給他後,就被束縛了自由,不然天高海闊,以她的本事想必不會遜了男子。魏王到底是焦躁了,才會胡思亂想。自打進入山西以來,沿路所見所聞讓他心中惴惴不安,他甚至有種預感,這次的旱災恐怕是百年難得一遇,也許明年境況也不會變好。當然,這些話魏王不會隨意亂說,也免得打消了眾人士氣。正想著,帳篷外突然傳來吵嚷聲。為了急行趕路,他們是輕裝簡行的,只攜帶必備物資,儘量減輕負重,所以哪怕是魏王所住的帳篷也十分簡陋,外面動靜稍微大點,裡面就能聽見。魏王掀了簾子,走出去。是舒永泰匆匆前來,卻被帳篷外的人攔住了。其實舒永泰也是一時忘了禮數,魏王的帳篷哪是他能亂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