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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她是學美術出身,那幾年日日作畫,有經理人為她組織畫展,她的畫一年比一年陰鬱,她的精神也一年比一年要差。
起初他去,她總是忙前忙後忙著給他做好吃的。有時候他隔很久不去,她會小心翼翼打電話旁敲側擊地問他,想知道他是不是討厭她,她開始變得越來越依賴他。
後來她患上了躁狂症,發起病來摔東西打人。
阿姨換了好幾個,有一次她甚至連他都不認得了,把一個花瓶直直朝他砸了過去。
沒砸中他,砸在了他身後的牆上,但潑濺過來的碎片還是弄得他渾身傷。
她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就拼命自責、懊悔,他看著那個稱作母親的女人,總是心情複雜,那天他回家的時候,司機來接他嚇了一跳,他只說不要告訴他爸爸,他去買了藥,然後到夢湖山那邊的時候下了車,沒回家去,去了後山。
他自己給自己上了藥,但傷在背部,看不清,胡亂撒了一點。
他躺在一塊兒大石頭上,腦子發空,對於他來說,童年好像沒什麼輕鬆愉悅的記憶,早些年父母相敬如賓的日子對他來說模糊得像是夢,自從有記憶以來父母之間的爭吵和冷戰就沒有斷過。對於母親,他總是感情很複雜,他渴望從那裡汲取溫暖,但大多時候伴隨傷痕,和越來越重的壓抑感,有時候他甚至抗拒去看她,但又總是覺得她很可憐。
可憐到他甚至不想把在她那裡受的傷告訴父親,因為父親如果知道,一定會阻止他再去見母親。
他在那裡思考著,有好一會兒他甚至陰鬱地想自殺,然後林景嫻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她想偷偷溜,被他叫住了,她立馬做求饒狀,湊到他邊兒上,扯著他的袖子說,“衍修哥哥求你了,別跟我媽說。”
她那麼無憂無慮,像一道刺目的光,一下子戳進他眼裡。
他總想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往後那麼長的時光裡,他總覺得,如果沒有她,他可能早就厭倦了這無聊又可恨的人間。
如果要他和母親之間選,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林景嫻,但是他母親會像一個陰影,一輩子橫在他們之間。
或許很多人沒有辦法理解他當時的感受。
就好像一個被掉進水裡不會水的人扯住了腳的也快要溺亡的人拼命抓住了一根稻草。那稻草原本很天真爛漫無憂無慮地長在岸邊,就像林景嫻,而他是快要溺亡的人,他母親是那個不會水的落水者,死命地抓住他不放手。
他要麼一腳把他母親踹開,但那樣幾乎是判了他母親死刑。要麼鬆開那根稻草,還她自由爛漫。要麼拖著那根稻草一起沉淪。
他選擇了傷害最小的那一個選項,但他或許從來沒有考慮過,那根稻草或許一直很想救他,他親自放開的手,於她來說不是解脫,而是一種傷害。
他那時只想,他一身糟亂,沒有資格去愛。
林御凡滿月的時候,他送了一塊兒生肖金牌,託林景臣送的。
他每個月會去一趟伊斯坦布林。
有時候遠遠看她一眼,有時候什麼也不做,就在那邊住一晚,好像和她同在一個城市,就離她近了幾分。
他每週陪母親去看病,他期望她可以治癒,迴歸正常生活,或許她還可以重新找到幸福,然後不再把他當作唯一的稻草。江斌越和周菁華之間,也是他託人牽線搭橋,他希望江斌越有一個正常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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