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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莎已經喝得如墜雲霧,半倒在沙發裡,恍惚之間,她聽見有人在她身前說:“該走了……”
她長長地嗯了一聲,一動不動。
那人又說:“得回去了。”
她身體僵硬,動彈不得,吧嗒吧嗒嘴:“我要睡覺……”
那人說:“你回去再睡。”
她不理人了。
好像阿吉來問了句什麼,那人說:“我認識她家,我帶她回去。”然後她感覺有人摸了摸她的裙子,又問:“你這有厚點的毯子嗎?”
之後的一切都像在夢裡。
有人給她包了起來,抱著她出了門。
冬日的冷風有股催眠的味道,她渾渾噩噩,睡得更沉了。
又過了好一陣,她聽到那人問:“門的密碼是多少?”
她忘了。
那人連問了幾遍都沒有得到回覆,在門口乾站了半天,最後無奈轉身。
之後她睡了好久。
周圍環境很冷,但她身上很熱,這種大冬天蓋暖被的感覺十分舒服。
再後來,她聞到了黎明的氣味。
晨曦,雨露,涼風的嘆息。
她緩緩睜開眼,三十層的公寓樓在這一代鶴立雞群,樓頂視野開闊無際。
城市仍然黯淡渾濁,只有天邊的太陽是純白的,它像一滴落在塵世的火星,燒盡了迷醉的舊夜,漸漸開啟全新的一天。
耳邊的風空茫蒼涼,喬以莎衝遠方的日出張張嘴,隨即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阿嚏——!”她揉揉鼻子,發現手還是暖的,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裹得跟粽子一樣。
一偏頭,看到旁邊的人。
洪佑森背靠屋頂排風機,他一夜未眠,也沒看出多疲倦,風吹著他額前的黑髮,稍稍遮住眉眼。
他身上散著一股熱氣,喬以莎知道自己之所以沒有被凍成人肉棒冰,全靠這功力深厚的發電機。
她張張嘴,第一聲沒出來。
她清清嗓子,聲音沙啞道:“草,太艱苦了……怎麼不去酒店呢?”
他說:“沒帶錢。”
她又說:“那回店裡啊。”
他看向她,這裡只有他們兩人,他沒有偽裝,黎明之下,他的雙眸是純淨的淺金色。
他說:“不想回。”
還跟往常一樣的語氣,但萬籟寂靜中,他的聲音又突出的透徹。
喬以莎睜著沒太清醒的眼睛看著他。
他又說:“在這不行嗎?”
喬以莎思緒渾噩,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宿醉的大腦彷彿跟著初升的太陽一起燃燒跳躍。
他們於冷風中乾坐。
太陽昇得很慢,似乎也被昨夜的喧囂拖累了,遲遲不肯醒來。
身邊人的熱力像是暖爐,她的情緒就是柴火,她默默地新增,他越燒越旺。
喬以莎揉揉脖子,最後輕飄飄一歪,靠在了洪佑森的肩膀上。
他沒有動。
灰濛濛的天被染成溫熱的暗紅色,冰冷的冬風鼓吹著,天地茫然,世界從沒像現在這樣真實又空幻。
許久後,喬以莎輕聲說:“你覺得在這個場景裡……”她意味深長地停頓,洪佑森問:“怎麼了?”她引誘他:“你是不是特別想說點什麼?”
他還真的仔細想了想,最後說:“沒有吧。”
喬以莎呿了一聲,輕得不能再輕。
洪佑森問:“你想讓我說什麼?”
喬以莎動動被風吹亂的髮絲,風涼道:“也沒有。”
他看向她,說:“那你怎麼坐起來了?”
喬以莎:“……”
有點尖銳。
她脖子一梗,裝傻充愣。
她說:“不愛靠了。”她神色厭棄地白了一眼,“你身上太硬了。”
他沒說什麼,重新望向荒茫的遠方。
喬以莎等了一會也沒動靜,開始無聊地哼唧。
空氣不算清新,除夕夜留下了太多塵硝,天幕昏紅,甚至分不清日出日落。
喬以莎搓搓指尖,斜眼偷看洪佑森側臉的輪廓。
太陽與人心一起,在地平線上忸怩掙扎。
他轉過頭看她,她立馬移開了視線。
“你心跳得很快。”他說。
喬以莎木著一張臉。
他說:“更快了。”
她後背發熱:“別編了。”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