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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為人,她雖是一副小女娃身子,卻依舊改不了謹慎小心的脾性;她睡在耳房,蕭平同秦氏睡在正房,兩間臥房間隔了一個堂屋;她心裡思付,若父親聽見了外頭響動,早便提了彎刀出去嚇走賊人,斷不會按捺半晌不動。她掀開被子,趿拉著鞋,摸了床頭的棍子,躡手躡腳趴在了窗戶上;她用手指戳開輕薄的窗戶紙,偷偷瞄著外頭;月光清冷,依稀見著院中有一隻玄影,正踏著積雪朝她房間走來;鄉下地方自來夜不閉戶,她獨居一室後也無閂門習慣;她屏住呼吸,捏緊了手中棍棒,只聽吱呀一聲,那人推開門,“轟隆”一聲栽進了她屋內;蕭晴捏著棍棒正想錘上去,那人卻痛苦地悶哼一聲;她納悶,用腳踹了踹來人,謹慎地喂了一聲,地上的人卻由著她,也不反抗,似乎沒力氣反抗。蕭晴身上穿的本就不多,寒風嗖嗖直往她衣襟裡鑽,她一雙小腳更是被凍得麻木;她攥緊手中的棍子,愣是動也不敢動,生怕地上的人跳起來,將她生生捏死;蕭晴現在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她這細脖子,還及不上人家腿粗;她見地上的人沒反應,張嘴就想喊爹,那人卻知道她想什麼似得,躺在地上喘著氣兒道:“小丫頭莫要叫嚷,我非惡人。”蕭晴打量著地上的人,欲張的小嘴又緊緊閉上;躺在地上的男子覷了她一眼,聲音清冷:“扶我起來。”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嘶啞刺耳,蕭晴思付,八成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處於變聲期;她鼻子靈敏,嗅到一股血腥味;小眉頭一蹙,藉著稀薄的月光,蹲下身摸到了那人腹部,手上頓時黏稠溫熱;果然如她所想,腹部受傷。少年悶哼一聲,警惕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放肆。”放什麼肆,都成這樣了還擺著架子;蕭晴暗諷,一把將他給甩開。蕭晴點了燭火,房間立時亮了起來;只見地上的少年神眼高鼻,劍眉薄唇,容貌異常清俊,雖著一身玄黑豎褐,卻難掩蓋周身貴氣;分明是膏粱之家的白嫩小公子,卻著一身平民裝束,半夜負著重傷闖進民宅,定是逃避著什麼人。蕭晴放下燭火,對少年道:“我去喚阿爹,你稍等著。”少年疲累失血,渾身力氣愣是被抽乾了似得,躺在地上再不能動彈半分;蕭晴踩著院中積雪,匆忙衝進了父親和秦氏的房間;父親睡得沉,她便將小手伸進老爹的被窩,冰著老爹的胳膊;蕭平被冰醒,揉著眼拉住榻前的女兒,只聽女兒慌慌忙忙道:“阿爹不好了,有個死人躺在我房間。”女兒這話徹底讓他從夢中驚醒,他趕忙穿了鞋子,披上衣服,拉著女兒往外走;秦氏一聽死人,趕忙也披上衣服穿上鞋,跟著過來看熱鬧。三人穿過堂屋,走進了院子,到了蕭晴的臥室;蕭平見少年流了一灘血,趕忙將少年抱起放在榻上;他眼尖,見少年腰間繫了一塊瑩潤玉墜,臉上露出幾分驚訝之色;他片刻不敢耽擱,趕緊取過剪子剪開少年腹部的衣料,露出指長腥紅的傷口,緊了眉,吩咐秦氏:“去打盆熱水。”秦氏大抵嚇壞了,跌跌撞撞跑去掇熱水;蕭晴望著少年那道傷口,暗嘖一聲,好深的刀口。榻上冰冷寒涼,少年額頭卻冒著細密汗珠;中途蕭平回自己房間取藥,蕭晴便取了自己小手帕,塞進少年嘴裡,聲音端的是軟糯:“咬住,別咬了舌頭。”少年咬住蕭晴的手帕,覷著眼前的小丫頭;他莽撞闖進屋內,若是換了其它丫頭早便哇哇大哭起來,這小丫頭倒是好,一聲不吭,且準確地摸了他的傷口,手上沾了血也不見其臉上有半分懼色;這丫頭,平靜地竟讓人覺著陰森。蕭平從房中取了特製藥來,替少年清血上藥,包紮完畢,方才問他:“你可是子陵王的家人?”少年正想坐起身子,卻被蕭平摁住:“無需起身,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即可。”少年道:“家父正是子陵王陳麟。”蕭晴坐在塌邊的矮凳上,仰著腦袋望著兩人,心中頗有思緒;子陵王是齊景帝陳贏的親伯父,早年傅太后想扶親子上位,逼陳贏退位,是子陵王陳麟力挺陳贏,陳贏這才得以保全帝位;現在陳贏政權已穩,子陵王也算是投準了靠山,誰還敢動他們一家?撇開子陵王一家暫且不說,且說蕭晴她爹,小小獵戶,何時同子陵王搭上了關係?那子陵王是什麼人?先帝的親哥哥,齊景帝陳贏的親伯父,一方諸侯,身世顯赫;☆、 世子陳澤屋外撲撲簌簌又捲起了雪沫子,屋內一股冰寒襲體,凍得小蕭晴直打哆嗦。蕭平替少年包紮好傷口已是亥時,蕭晴的木榻被少年“霸佔”,她攏袖坐在角落,靠牆乜斜倦眼,打了哈欠,闔眼裝睡。聽了大概三個時辰,蕭晴這才理出個頭緒;原那少年是子陵王府的世子陳澤;眾人皆知,子陵王陳麟當年調兵遣將前往帝城,誓死護著當朝帝王陳贏;按著理來,陳贏帝權鞏固之後應當報答他這位伯父才是,不想陳贏聽信讒言,擔憂子陵王有朝一日擁兵自重,以下犯上,奪取帝位。子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