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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我若是蘭家人,我只會覺得慚愧,會覺得不齒,只會覺得羞憤欲死!”
越往下說,安翎的目光越灼熱。
沈蘭蘅感覺周遭有一把火,正灼燒著他每一寸肌膚,將他炙烤得坐臥不安、大汗淋漓。
他有些失魂落魄,朝後退了半步。
身形不穩,一張臉更是變得煞白如紙。
安翎冷笑著,繼續質問他:“即便退一萬步講,你救出了父親和妹妹,然後呢?你是打算‘金盆洗手’,還是打算帶他們在義邙繼續虛偽地生活下去?”
“我不知道蘭老先生的脾氣,但我知道,若是小酈酥衣知道為義邙人賣命,就只是為了把她從駐谷關救出來。她非但不會跟著你走,還會恨你。”
周遭是溼漉漉的血腥氣息,安翎衣袖破敗,如垂絮般毫無生氣,她的眼神卻是神采奕奕。相較之下,沈蘭蘅的唇色反倒有些發紫。
那一個“恨”字,在他腦海中轟燃炸開。
會……恨嗎?
會覺得他噁心、骯髒、不知廉恥……嗎?
沒有人知道,這些年,他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他找到了義邙王,雖然有侄子這個身份,義邙人根本瞧不上他骨子裡那中原人的血。他們嫌棄他的溫吞,厭惡他的謙卑,恥笑他的隱忍。
思緒恍惚,耳邊落下清明一聲。
“蘭公子,你可曾聽聞這樣一句話?”
葉朝媚看著他,道,“白袍點墨,終不可湔。這一身素白,只要染上了一丁點兒的黑墨,就再也洗不掉了。”
沈蘭蘅抿了抿唇線。目光頓了頓。
“到頭來,感動的只是你一個人罷了。”
秋風蕭瑟,空氣中摻雜著潮溼的寒意,浸入身前之人的眉眼。蘭子初緩過神,抬眸與之對視。酈酥衣的目光愈發帶有攻擊性,像是一隻護食的野犬,要將這侵入的不速之客連骨帶肉全部齧碎。
沈蘭蘅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以友好的口吻道:“我聽聞,你在查青嵐書院的案子。”
酈酥衣挑了挑眉,“你知道的還不少。”
“我可以幫你。”
見對方神色並未撼動,沈蘭蘅陳懇道,“若你想查清當年青嵐書院一案,我可以與你一起。”
“代價?”
酈酥衣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不帶有任何感情,引得蘭子初微微一怔,須臾道:
“我不要什麼代價,我只想救出我的……父親。”
後兩個字他說得很小聲。
酈酥衣目光冷凝,審視他片刻,半晌,扯唇笑了笑。
“蘭子初,不若我們來做筆交易。”
“什麼交易?”
“殺了拓拔頡,”酈酥衣道,“本將扶你上位。”
沈蘭蘅一愣,仰起頭,卻見沈頃一臉正色,絲毫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
“上位?”
他反應過來。
冷風拂於素衣之人面上,沈蘭蘅眉目緩淡,眼底沒有分毫慾望,平靜道:
“我不想上位,不想做高管、享厚祿,”功名利祿,都麻痺不了他,“至於你所說的代價,或者說是籌碼,我也從未想過。酈酥衣,我現在來找你,是因為只有你有能力去做我想做的事。我之前做過許多錯事,走過很多歧路,我不想再一條路走到黑了。”
說到後半句話時,他微微垂下臉去。男人眼簾亦是垂下,有風細幽幽地穿過,他微黯的眸底藏匿著許多心事。
酈酥衣凝視著他,比他還要平靜:“然後呢?”
“然後?”
沈蘭蘅不解。
“我替蘭家翻案,然後呢?”
“蘭子初,”酈酥衣目光放遠了些,“魏都你回不來了。”
青衣巷,你回不去了。
沈蘭蘅踉蹌了一下。
他本就病弱,如今被這冷風灌得,更是面色翻白。見他似乎要往後跌倒去,酈酥衣終於伸出手扶了他一把。那隻伸過來的手結實而有力,帶著許多令人信任與安心之感。沈蘭蘅藉著對方的力量站穩身子,輕聲道了句:“多謝。”
遽然又一道冷風,他咳嗽了陣,而後道:
“當年查抄蘭家的,是郢王的人。”
酈酥衣徐徐然收回了手。
“郭琮懿是郢王的人,你若想知道更多的內情,可以先從他入手。”
沈蘭蘅頓了頓,見沈頃沒說話,又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