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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輕,溫柔的語調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幾分淡淡的無奈。
酈酥衣雙手緊抱住男人的腰身。
聽見他這般說,少女的聲音越發軟了。她埋首,細密的眼睫上掛滿了溼潤的淚水,風乍一吹拂過,便有淚珠子撲簌簌的落下來。
“您去了這麼久,又同妾身說您很快便回來。妾身在帳子內等了許久,天色漸晚,您仍久久不歸。妾身好生擔心您……”
這兩日一夜,每時每刻,她無不是在提心吊膽之中度過。
直至看見他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
酈酥衣將他抱得愈發緊。
“妾身給您的平安符呢?”
男人愣了愣,下意識地望向腰間。
還不等他開口,酈酥衣已伸出手。
一整日過去。
金烏再度西沉。
帳簾未掩,當霞色湧入軍帳時,酈酥衣正坐在桌前繡著一幅平安福。再過幾日便是新春,西疆雖地處偏僻,但也有許多年味兒。此番朝廷又往下撥了許多被褥衣裳,沈頃不在,便由郭孝業領著人將褥子一一分發下去。
大營上下,皆是將要入年的喜氣洋洋。
此次沈頃輕裝出行,並未有多少人知曉他的下落。
即便知曉他出行者,也並不會擔心他的安危。
畢竟在眾人眼中,將軍武藝高強,一小部分的西賊,根本傷不了沈頃分毫。
便就在此時,一道打馬聲,帳子外傳來將士們的呼喊:
“將軍回來了!”
“沈將軍回來了——”
手指被針頭扎出個小洞,血珠子細細密密,自指尖滲出來。聽見帳外的呼聲,酈酥衣連手上福字也顧不得了,趕忙將針線放下,披了件披風走出帳去。
此時方至黃昏。
霞光映地,天邊紅雲燒了一片。
“幸好幸好,平安符也還在。我就說,這是智圓大師開過光的,郎君日日將其佩戴在身上,平安符也會日日保佑郎君平安。”
聞言,男人目色似是微微一動,只這麼一瞬間,隱約有什麼情緒自他眼底生起,卻又是轉瞬即逝。
他低下頭,聲音亦微微沉下。
不知似是某種肯定,還是某種保證。
男人道:“嗯,我日日都會平安。”
酈酥衣這才被他哄好,眉開眼笑。
少女面容清麗,笑起來時,眉眼彎彎的,唇角處更是有一對兒不深不淺的小梨渦。這般抱了沈頃一會兒,她忽然聽見沈頃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酈酥衣疑惑抬眸,這才看見——男人身後跟了個小猴兒似的“小野人”。
寒冬臘月,小野人身上掛著破布,看上去髒兮兮的。
那一張臉更是被泥巴糊著,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樣。
這是何人?
他看起來根本不像西疆的將士。
見她疑惑,沈頃淡聲解釋道:“他叫小六子,是我從箜崖山撿回來的。看他有些本事,便將他帶過來了。”
言罷,男人轉過頭,有些生澀地吩咐魏恪。
“將他帶下去,沐浴後換身乾淨的衣裳。”
魏恪領命:“是。”
酈酥衣知曉,沈頃一向有善心,小六子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她瞧著那孩子也著實可憐。
既有些本事,不若參軍入伍,在西疆為國效力。如若對方不想參軍,將其留在身邊做個侍僕,也是極好的。
安排完這些,男人回過頭。
甫一轉臉,便瞧見身前少女面上所帶著的崇敬之色。
見狀,他不由得一頓,問道:“你這是何種眼神?”
“我在想,郎君果真心善,行軍途中,還不忘救濟這樣的可憐人。”
沈頃眸光變了變,低垂下眼睫,“是麼?”
酈酥衣點頭:“嗯。”
見她點頭如搗蒜,沈頃抿抿唇,竟忍不住笑了。
活像個首次得了誇讚的孩子。
眼看著天色漸晚,轉眼夜幕便將至。酈酥衣心中畏懼那人,即便再怎麼不捨,她也不敢與沈頃久居一處。
少女踮起腳尖,在男人臉頰側“啪嗒”親了一口,依依不捨道:“郎君,我先回帳了。”
對方片刻才反應過來她的用意。
輕輕一聲“好”,他目送著少女離去。
重新回到賬中,男人屏退周遭眾人。
他將金甲褪去,卻並未換上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