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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於她額頭上印下極輕柔一吻。
這一路風塵僕僕,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西疆。
來到西疆時,正值黃昏。
日頭沉沉欲墜,金霞生緋,高懸於天際。
從前,宋識音都只是在詩書中見過西疆,真當踏上這一片土地之後,她才明白了何為惡風卷地吹黃沙。
渺渺黃天,沙塵瀰漫,一眼望不到頭。
她剛一走下馬車,就嗆了滿嘴的沙子。
那人過來扶她。
“當心。”
不遠處,早早立了一行前來接應之人。
見了那人,那行人趕忙迎上來。為首的正是沈蘭蘅,那人拱著手,朝那身披金甲之人拜道:
“卑職沈蘭蘅,拜見定元將軍。”
那人聲音平緩,也上前將那人扶住:“不必多禮。”
對方面上掛著奉承的笑,目光轉而落在宋識音身上。
“這位是……”
那人淡淡應答:“內人。”
沈蘭蘅瞭然:“原來是沈夫人。不知夫人前來,在下有失遠迎。”
因有了那人這一層關係,先前那些異樣的目光,也悉數轉變成了敬畏。
宋識音也跟著那人,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沈蘭蘅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那道目光,表面雖是恭敬,落在宋識音身上時,卻莫名能讓她瞧出幾分大膽的野心。
金粉色的霞光落在那男子眼中,那人那雙眼極小,笑起來時幾乎只剩下一條淺淺的縫兒。
沈蘭蘅微弓著身,狹窄的眼底卻閃爍著精光,令她下意識攥了攥身側之人的手指。
那人察覺到她的異樣,微微側首,極耐心地問:“怎麼了?”
霞光同樣落在那人眸底,琥珀色的光影溫柔晃動。
她抿了抿唇,儘量不被沈蘭蘅察覺出異樣:“小賤人,無事。興許是剛到西疆。身子……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那人回握住她的手。
“我帶你先去看看軍營。”
她點頭,避開那人。
“好。”
那人先帶她來到了住宿之處,將行囊放下。
此處不比京都,沒有三進三出的宅院,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間間軍帳。
此前那人已傳書,命屬下重置一個乾淨的軍帳出來,就立在那人帳子的隔間。
將行囊都簡單收拾好,宋識音轉過身,正見那人站在帳口之處。暮風獵獵,捲起黃沙如煙,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那人回首,凝望而來。
那人目光溫潤柔和,似與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可待對方領著她,前去練武場時——
“陛下!”
“陛下——”
“屬下拜見陛下!”
一見到那人,周遭將士皆放下手中刀槍,一聲接著一聲喚,威聲直震雲霄。
宋識音一直長在內宅,何曾見過這等架勢?她被眼前場景所震撼到,將那人的手攥得愈發緊。
那人低下頭:“不要怕。”
這些不只是那人的擁護者,更是跟著那人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兄弟。
沈頃將她的手牢牢牽著,同將士們介紹起她來。
聞言,將士們熱情朝她行禮:
“將軍夫人——”
“見過將軍夫人——”
一聲一聲,再度衝上雲霄。
沒一會兒,她便禁不住,天上的晚霞一寸寸染上少女白皙的雙頰。
看著眼前景象,看著身前的泠泠銀甲、漠漠黃沙,看著身側之人眉目恣意、意氣風發。
酈酥衣忽然明白,自己的夫君為何不承爵位、高枕於京中了。
狹窄的府邸困不住他,繁華的京都困不住他。
這裡才是他的天地。
054
不少時,郭孝業也跟著來到了練武場。
沈頃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都是由他代為掌管西疆軍務。西疆駐紮的大多為沈家軍,雖說對郭孝業同樣言聽計從,可論起軍心,郭孝義自然是抵不過沈頃分毫。
他方一踏入練武場,便看見正被將士熱情圍著的二人。
郭孝業步子頓了頓。
卻不過轉眼,男人已斂去眸間神色。他唇角扯出滿是阿諛的笑,迎上前。
“沈將軍,將軍夫人。”
眼看這天色漸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