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第1/2 頁)
老房子是童年的容器,他想帶他回去看看。
凌言抬起頭,琉璃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原來他真的都知道。
祁思明不需要他來向他解釋,他就全知道。他也知道自己沒法阻攔,便只好用他的方式道別。
“我的小祖宗,你幹嘛這麼看我啊。”
祁思明笑了,像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一樣,俯下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家裡這面太忙了,我抽不開身,等我忙完吧——忙完就去陪你。”
凌言抽了下鼻子,避開煽情。
隨手翻了翻他準備的衣服,難過道,“我都沒試過這些,能好看嗎?”
像他第一次去vi區找他那個清晨,像無數次曾經交付過的身心,祁思明在明麗的日光下低頭看他,昏庸道,“你是戰士,自然穿什麼都好看。”
那天下午六點多的時候,凌言給婁昆去電,說已到快他家門口。他到的時候,這位旰食宵衣的大區長正好走到了軍區大院門口迎他。
地方的官員不比首都官員時常上鏡、精於形象管理,凌言看見他的時候,婁昆似乎剛從外面回來,貌不驚人的臉被風吹得發紅,汗溼的襯衫還沒換下來,白色標準得襯衫勾勒著他日漸淡薄鬆懈的肩膀,中間肚子和所有這個年紀的男人一樣微微腆出來。凌言也便下車,讓arsh開車在後面跟著,步行隨他走了一段路,聊了聊區內的搬遷情況。
直到並肩走過一段,凌言才發現,這個永遠看起來高大嚴肅的男人,竟然只有中等個頭。他在與他說話的過程中觀察他,看著記憶中永遠挺直的脊背居然已經開始佝僂。
婁昆衣食住行並不講究,區內給分配的幹部住宅,凌言一進屋便一眼望到了底。
他還沒來及感慨這一區之長的簡樸,婁昆已經拿著列印好的材料招呼他坐下,開門見山道,“這麼重要的證據,我沒想到你這麼信任我。”
按照正常流程,這類事件必然是要接到實名舉報驚動上面,再自上而下推動成立檢查組,烏烏泱泱,人吃馬喂地檢查個半年,然後各方勢力反覆摩擦掣肘,最終開至少兩次聽證會才能定出個結論。但是凌言居然不聲不響地握住了實際證據,這麼厚厚的一沓,一看便知並非一日之功。
在婁昆眼裡看來,有些人,長得美,天生生性不定。
他從小看凌言長大,知道這孩子性如狡兔,天生善於給自己安排後路,便是幾次區內事件,他都是巧妙地讓別人出面,自己隱於幕後。但是他沒想到如今管委會如日中天,媒體萬馬齊喑,官員集體沉默,凌言明明有大好前途,卻有如此膽色。
婁昆為人爽快,直接問,下一步你怎麼打算的?要我配合什麼?
凌言也不繞彎子,道,“您什麼都不用做,心裡有數就成。”
婁昆抬起詫異的眼神,“區內管委會的聞句悅既然涉嫌重大違規,檢察院一紙訴狀還擺不平嗎?”
管委會與政府官僚之間利益錯搭已久,這裡許多許多灰色地帶,婁昆不是不知,只是苦於無人檢舉,證據不足,但大潮只要衝上堤岸,就能在灘塗上留下無數見不得人的底褲。
“野火燒不盡的。”
凌言點開終端上隱藏的便籤,指著具體的量刑,“除掉一個聞句悅,還有下一個王句悅,李句悅——且就說名單上這個副區長,現在扯著vi區引資的招牌,如果突然牽扯進來,投資商大量外逃,您現在的部署也會出問題。”
挖土平田,穿山鑿石。
智慧城市30,干係著半個城市人的努力,沒道理要因為這些人渣前功盡棄。
婁昆大笑出聲,既是同意,也是感激。
然後道,“我仔細看了一下細節,這裡面還是有好多款項不知去向。”
“考慮的就是這個。”凌言坦白,“現在挖出的不過冰山一角,那些我們不知道的、暗處的人,一旦我們傳喚聞句悅,這些要麼不敢讓他鋃鐺入獄,要麼不敢讓他繼續活著——所以這事兒急不得。”
一擊不中必遭反噬,他如今不求萬全之策,但是至少出手便要殺招。
婁昆思量了片刻,帶著洞察一切的睿智,“這不是首相的意思吧?”
凌言不否認,只反問,“婁區長敢嗎?”
他們分屬地方、中央兩派,並非同道,他們一個元老級,一個少壯派,分歧良多,但凌言問他,問他們是否可以並肩作戰。他不提正申公允,不自居正義凜然。
他的眼睛那麼漂亮,那一刻竟有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