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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肯和凌言溝通,卻要當著他的面、對一個外人、放這樣的狠話,凌言覺得恥辱,又覺得遍體生寒,好像這一次他做了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好像他揹著一個紋身就不值錢了、上不得檯面了,好像他從此再也不配是他的兒子了!
他感覺這女人瘋了。她丈夫死了,她就瘋了!
凌言從來沒那麼反抗過,涉及他的紋身,他就一點理智也沒了。就在文惠通話的時候,他提著刀在她面前進了浴室,然後把門反鎖。
文惠意識到他要幹什麼,上前就去拍門,大喊小言你把門開啟!
凌言其實沒想自殺,他玩殺自己已經玩累了,他進浴室的那一刻,就只是想著就是用刀把紋身劃花!他不在乎疼不疼,不在乎給自己來兩刀,但是他一定不能它洗掉!
門是巨大的磨砂玻璃拼接而成,上面印染著玫瑰的圖案。文惠急切的拍門,把玻璃門拍出震天動地的效果,這樣的在意給凌言一種扭曲的快感,他不做聲,固執地脫下衣服,視死如歸地拿起刀,只是還沒等他下手,那個弱質芊芊的女人轟隆一下,一拳砸碎了玻璃。
玻璃碎屑四處飛濺,擦傷了他的腳背,凌言抬頭,卻看見文惠在哭。
那個美麗的女人在哭,他從沒見過她哭。自暴自棄地,就像看不到明天了一樣。
她說你爸已經沒了,你還要跟我鬧什麼?
凌言鎮住了。
他看不到別的,就只能看到她的手流血了。
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把那液體的紅、摔得粉碎。
後來他屈服。踩著玻璃跪在文惠面前,說媽我錯了,我洗。
再後來紋身師上門。凌言就側對著鏡子。藍光噼裡啪啦地打在背上,棉花一擦,全是血。他忍不住地落淚,可是最疼的還是在心裡,是一剜一剜的疼。
前一天紋身師紋好的地方還滲著組織液,第二天結果就要皮開肉綻,把染料流掉。沒人知道凌言有多難受,他走投無路地紋下它,以為在痛苦中終於攥住了一塊可以慰藉自己的糖,沒想到還沒等捂熱手心,就被自己的母親粗暴地打落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洗紋身,那是在挖他的心啊。
在那之後他二十歲的時候又洗了一次,也是那之後他再也沒有管過那個紋身,自暴自棄地,既不徹底洗掉,也不將它補上。
關於它的記憶都太慘烈,所以他無計可施,乾脆遺忘。
好在因為紋在後背,他平時看不到,也給他的暫時遺忘提供了客觀條件,所以當時和祁思明重逢,祁思明忽然提起,他還愣了一下——光陰撩起了相隔十年的白裙子,他竟毫無防備地窺見了那段陰鬱而鮮活的青春。
他問他:“你後背那個洗過的紋身,紋的是我嗎?”
當時凌言真的差一點就哭了。
他多想告訴,是啊,那是你,是我十年前就紋下的你。紋的時候好疼啊,紋身師挑開面板下針,把染料一點一點地注進去,我的面板不愛上色,紋了兩次才紋好,我是想著你才紋下來的,只是洗的時候更疼,我一想到紋身師在洗它,我就像被活剮了一樣地疼……
可他們當時剛剛在一起,他不敢這樣說。縱然他有滔天的委屈和滔天的情誼,他也不敢這麼說。所有過分的感情都是荒唐,如果委屈得不到憐惜,那就只是一場低劣可笑的自我剖白,他知道的,所以他沒說,只是有些話當初沒有說,如今也不必說了。
凌言收住思緒,記憶就點到為止。
他尾隨著祁思明進了廚房,情不自禁地把臉埋進他的背裡,抱緊他,沉迷著嗅著他身上的溫度。
祁思明以為他撒嬌,掌著勺還特意騰出一隻手,伸到後面拍了拍他,“看過吉本芭娜娜嗎?'這個世界上,我想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廚房。無論它在哪裡,是怎樣的,只要是廚房、是做飯的地方,我就不會感到難過。'我特別喜歡這句話。”
雖然對廚房、對吃的沒什麼興趣,但是凌言還是覺得:“真好”。
老天給了他一次圓滿,他忽然就滿足了,感覺他這一生,有了祁思明,竟然就什麼都有了。他不必像孟時昶一樣,不必再去咀嚼那首穆旦的詩,可以這樣就眷戀地依賴這個人了,哪怕日常瑣事,也有浪漫情趣,也是依依多情。
他抱緊祁思明,像這世上最尋常的戀人一樣催道,“怎麼還不好啊,我都餓了。”
小妖估計是真的年紀大了,前幾天系統不知哪裡出了bug,竟然訂了三箱芒果回家。祁思明不忍心看著東西就那麼放著爛掉,這一晚上讓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