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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他說,“阿言,你本可以巧妙地度過這一生——不必費力,不必糾結,不必困惑,不必和這個世界的交鋒——但你沒有,你勇敢得讓人肅然起敬。”
祁思明的話是凌言最好的鼓勵。
那一刻,凌言竟想落淚,他靠近他,抱緊他,道一句可我什麼都沒做什麼,只是說了一句真話罷了。
祁思明順勢攬他進懷,道,“可這一句真話,為冤屈的正名,將脫軌的歸位。它比一個世界還重。”
而當時,在火葬場一樣的首相辦公室。
凌言和首相兩相對立,在他說了那一句“知道”後,首相露出鄙夷神色,好像在問,那你來是幹嘛?把先斬後奏走完全場嗎?
凌言當時熱血未熄,也不畏懼,直言道,“我是來提案的。”
“現在iii區要將村民搬遷,但是區政府資金不足,按照規定,早在建化工區的時候居民區就應該拆遷,我看現在也不遲,就應當由藥廠出資,地方政府組織,把村民轉移到新居點,還有,’博愛製藥’當年如何選址,如何拿到的環評手續,都是未竟之問,沒道理企業行為,政府買單,更沒道理現在既不要求他們停產整改,也不要求鉅額賠款。”
首相沉沉地看過來,那一瞬間,目光幾乎無法解讀。
凌言還想說點什麼,另一通電話又打了進來,首相擺了擺手讓他先走。
炸了的,不僅僅是首相的辦公室。
那天晚上,《閱人間》的後臺熱線也炸了,凌言的工作熱線也炸了。
電話一通接著一通的打來,凌言的團隊班底連夜加班。
有海警打電話,說:洩露9噸的官方資料不靠譜,整個湄洲灣都一直有成品油走私,走私犯子一旦被人追趕,就會直接將油倒入海里,有一次排海汽油12噸,在岸上幾十米幾乎都沒有氣味,白水港洩露當天是東北風,風力約2級,開放環境下根本不可能出現那麼大氣味,他保守估計化學藥品至少90噸。
有化學藥品運輸人員打來,說:化學品裝卸有一整套嚴格的安全檢查和應急處理,正常安裝卸前,都會有管道試壓,就算是真的管道受損,也不可能真的流出這麼多噸液體,就算流出這麼多液體,守職巡邏也會在三分鐘之內發現,緊急停止作業,然後在損壞處下放進行集汙,也根本不會出現這麼嚴重的事故。
毒理學專家打來電話,說媒體公佈的那一套模型,沒有囊括陽光作用下發生的化學反應,不包括裂解、轉化,這類化學物質每個基團稍有變化毒性就會變大,展示的主要屬於模式生物反應,根本不是人體反應,也沒有做小孩老人和孕婦實驗。
甚至有白水港’博愛’藥廠的內部人員打來電話,說,藥廠內化學品洗艙,都是三更半夜作業的,廢氣、廢液、廢渣都是直接入海,而這整個海灣,危險品船舶每年進出港就有12000多艘詞,危險貨物吞吐量6500萬噸。
再之後,當晚,雷諾率先表態,說汙染已沿海岸線波及50公里以外,請求專家開具具體的化學成分分析,促進事件良好解決,救他iii區百姓於水火。
再之後,國會的政客們、首都的官僚、各部門的負責人,競相表態,表示支援。
白水港,城市文明忽視遺落的荒蠻,歷史滾滾洪流淘汰下的村落,然後,然後無數麻木的人們開始行動,無數不得呼告的人們開始說話……頭羊越眾而出,其他羊紛紛跟上,一時間,竟踏出千軍萬馬、撼天動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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