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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廢太子還是得以見了母親一面。
二皇子隨在他身後,一路無言送他入了冷宮。昨夜前皇后咳血,在夢中念兒子的名,宮女與侍衛聽了都感不忍。
二皇子站在門外,廢太子也停了步,閉目凝神,似是在整理情緒,好讓母親不再擔心。二皇子忽地揮了揮手,讓周遭守著的人都退下。
“皇兄儘可與母妃相見。”他壓低聲音說,“無人能打擾你們。”
祖父擔憂他們尚有底牌,他則恨不得他們還留有後手。
廢太子望了他一眼,露出一個似真似假的笑,說不好是感謝還是不信任的諷刺。
前皇后臥病床榻,面容蒼白,見著了兒子想要撐起身體來,然而身軟體弱,未能成功。廢太子扶住她,說著:“母親好生躺著,不必與兒臣多禮。”
手指則在她掌心寫了幾個字:“萬事皆全。”
前皇后與他對視,嘆道:“苦了你了。”
廢太子:“母親這是說的什麼話?”
他將一粒藥放到前皇后掌中,又道:“一切都是兒臣自願,母親無須自責。”他頓了頓,目光向外飄了一瞬,又接著說,“反正兒臣也非迷戀權勢之人,這宮中——這世上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他握著前皇后的手,祈禱般舉到自己額前,許久沒有再說話。
廢太子回了寢殿,重新戴上那些沉重鐐銬,持續服那封鎖功力的藥。見過母親之後他彷彿了了念想,愈發寡言,精神不振,二皇子望著他模樣,心焦難言。
在改立太子詔書立下的那一日,二皇子又逃避般地去見了他。
廢太子不鹹不淡道:“二弟可是來向我炫耀的?你放心,皇兄並非心胸狹隘之人,二弟榮登高位,皇兄自然會祝賀你……”
二皇子猛地抓住他的手,他下意識狠狠甩開。
被禁錮了這些日子,太子原先健康的膚色白了一層,身形也瘦了一圈,甚至是這甩開自己時用的力氣也不如從前。
二皇子怔然,失落地收回手,道歉:“是我失禮了。”
兩人相對無言,最終還是二皇子先開的口。他聲音極低,近乎祈求:“我能否懇請皇兄多忍些時日?待我根基穩了,我定然想辦法將那皇位還給皇兄……”
廢太子像是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話,掩唇笑起來。
一個造反奪你一切的對手說要將一切都還給你?天底下哪個傻子會相信這種話?
二皇子訕訕閉口,頓感無地自容。
廢太子笑過後,又來看他,道:“我已不再奢求那些了,只願二弟在那位置上坐得舒心,坐得歡暢,好不再想起我與母親,讓我們這兩個罪人默默無名度過下半生。”
略作思索,他又說:“若要我死,那也在情理之中,只不過請二弟念在過往情誼的份上,善待我母親,否則我難能瞑目。”
二皇子道:“我會盡力保全你們二人。”
“那真是多謝二弟了。”廢太子笑容稍緩。
他今日的話比過去幾日要多,停了好一會兒,又開了口。
“我既已是你手下敗將,那自然沒什麼好不平的了,願賭服輸。只不過我自小作為太子被教養長大,這位置讓於你,望你莫要糟蹋。”廢太子道,“從今往後,天下蒼生皆負於你肩,這得來不易的天下,願你能好好待它。”
他眉頭展開來,容色寬和溫厚,二皇子彷彿見到了過去的兄長,一時不由恍惚,再回神時已熱淚盈眶。
這是他心中唯一有資格號令天下之人,大慈大愛心懷蒼生。他哽咽著點了頭,廢太子凝視著他,近似溫柔地摸了摸他的發。
他定然拼盡全力保住眼前一切,無論是廢太子的命,還是前皇后的命。他不再有資格自以為是地藏鋒斂芒,做一個廢物,他必須強大起來,抓到實權,待到扳倒了自己的家族,再將一切都還給兄長——
然而就在此夜,冷宮突傳悲訊。
聖上駕崩已滿一月,皇后卻未能守靈披孝,今夜終於在睡時高呼三聲聖上名諱,最後流著淚逝於夢中。
聽聞她死訊時,二皇子面色慘白,世界一瞬間天翻地覆。
此等大事自然無法隱瞞,天色熹微時,二皇子才去了囚禁廢太子之處。
那人仍在安睡之中,睡容平靜,只不過眉宇之間有掩不住的憔悴。
就在半日之前……他還答應皇兄,會護好皇后的性命。
如何交代?他有何顏面告訴皇兄母親的死訊?
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