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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暄景郅收了起脈的左手,微蹙著雙眉寫下方子,遞給顧言之之時開口囑咐道:“目翳,陽邪炎上,又多時感疫癘,常年情志傷及臟腑,精氣不足上注於目。”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道出了口:“應是大火與提純過的艾草同焚,直接燒在面上所燻,若是早些年治,復明的可能有七八成,只是如今”只怕饒是他也只有三成把握。
“顧姑娘,必須你親自煎藥,熬製時的熱氣要燻你雙目,不過,切記,不可睜眼。每隔三日來我替你用針行脈,只是,還有一點,切不可動氣傷神,亦不可憂思,否則,我亦再無法子醫你。”
待顧言之與顧楠出了院門,楊千御才緩緩從偏房踱步而出,面色不再是那般輕鬆:“你真要醫她?這府邸,外人一旦進入,你”
暄景郅卻是負著雙手,目光遠眺,搖了搖頭:“我只怕,不得不醫。”
落幕江柔心枉然
丁酉年的冬,來的似乎格外早些。
咸陽的百姓,早已裹上了夾襖衣衫,秋風一日寒過一日,也只是眨眼功夫的須臾間,秋葉落盡,寒風掃過,瞬間便飄出了初冬的味道。
足有半月的陰雨連綿終於在今日停了,殘存的雨水順著房簷滑下,秋雨悽清,不過霎時,便端了一派更深露重的深秋蕭瑟。
北豫一襲雪白單衣,墨髮輕束,長身玉立在太液池邊的亭中。雙眉微蹙,負手在後,面上清冷的看不出分毫情緒,陣風輕輕掃過,吹的其本就單薄的衣袂飄飛而起。深秋的風到底寒涼,卷攜著絲絲冰涼打在面上,北豫方才恍然,又下雨了。
雙目遠眺看向太液池中早已開敗的荷花,枯黃的花骨朵殘敗不堪,任是誰,也無不扼腕嘆息幾日前還獨攬芳華的清高之姿。眸光微眯,眼睫翕動,掩去了眸中的冷厲與那一股若有似無的深沉陰鷙。
兩年,他登基已足足兩年有餘,卻只除了一個燕離墨!
去年大旱,今年多雨,果真,都不是個好兆頭。不過,他北豫,從不信什麼天命所歸,若是信天由命,他又何來的今日九五之尊。
萬事皆難,事在人為。
“天寒露重,怎穿的如此單薄?”暄景郅一貫帶著些溫意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北豫轉身,正對上師父掛著一抹淺笑的面孔。
北豫未曾回答,暄景郅也只是負著手慢慢踏進,清亮的眸子不溫不火,只如三月春風般的溫熙瞧著北豫。後者被盯的心上惴惴,忍著發毛的後背,握了握冰涼的手指,笑道:“這不是,不冷嘛。”
“哦?不冷。”細細嚼過這兩個字,暄景郅面上的淺笑越發濃厚:“果然,是記吃不記打。”短短的幾個字,卻噎的北豫說不出話來,
幼年長居山中,多的是寒涼徹骨,而少年時的北豫卻是不願穿的暖和,先時每每被暄景郅或是從善如流的教導或是板著臉訓斥,總是要頂上一句:“孟夫子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膚”但往往這種話甫一出口,暄景郅沉下臉便揚起巴掌:“這種酸腐之語再叫我聽到你就自己掌嘴罷。”誠然,暄景郅對世代尊崇的儒家學派很是不屑一顧。
暄景郅本也不是個太過計較細節之人,是以北豫不願多穿衣物這種事,他也懶怠當成個了不得的大事去管。直到有一次北豫著了傷風,風寒襲肺,差點成了肺癆。那一次,暄景郅狠下心將其罰在三九的天於院中跪了足足一下午,進屋後,又硬生生將一根藤條抽斷,自那日以後,北豫這毛病硬是被抽的一乾二淨。
看著師父漆黑如深井的眸子,明明是面上帶著笑,眼中卻冷如冰碴,北豫終究急忙改了口:“不是,近日事多,沒在意,我,我忘了。”
“陛下國事繁重,這些旁枝末節自然是留不得神,那便是,伺候在身邊的人懈怠了。”眼波一轉,暄景郅繼續介面道:“臣素聞日日跟在陛下身邊的洛夫人極是機敏,怎的這些事也做不好麼?”左右,不過就是一件衣裳,暄景郅卻有大動干戈之意。
“相國此言,是責怪臣妾侍奉陛下不周了。”
循著聲音看去,正是洛彬蔚挪著步子款款而來。洛彬蔚本就生的宛若凌波,自跟在北豫身邊以來更是多添幾分大氣雍容,退卻了少女的青澀,如今的她,更是有天家主母的風範。
洛彬蔚行至之前,暄景郅便是挑眉正對上了北豫的雙眼。今日之約,本為洽談沈逸之事,連儀元殿的書房也心有隔代,卻為何洛彬蔚能夠循跡而來?這其中,若說沒有北豫的事,恐怕他暄景郅也是白白活到了不惑之年。
北豫,卻是心下了然,甚至還湧上了一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