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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卻是以額觸地沒有動作,只沉著聲音道:“陛下若不恕臣之罪,微臣萬萬不敢將此事稟報陛下。”
話至此處,北豫倒是也收了掩藏在眼底深處的一絲玩味,微眯著雙眼打量過幾番面前的顧言之,良久,方才起身走過幾步彎腰將跪拜在地的顧言之扶起,正了聲音:“你我君臣之間何須如此,朕答應你就是。”
就著北豫的雙手起身,顧言之沉沉的望向面前稜角分明的君王,拱手再施一禮:“微臣多謝陛下!”
看著今日自進門起言行舉止便與往日大相徑庭的顧言之,北豫心中到底是被吊的有些七零八落。七年前,他曾十分篤定的疑過當江家一門的慘案必定有顧言之參與其中,也曾動過必要除之後快的心思。可,七年的君臣相處,顧言之從未有過任何動作,戶部在他手上硬是被打理的妥妥當當,年年納稅徵糧沒有半點疏漏,國庫稅銀亦分毫不差。如此下來,初始之時是戶部無人可替代,直至後來或有意或無意的試探,顧言之萬事都周全的毫無疏漏,如此,北豫也便息了一開始的念頭。終歸,身為天子,江山社稷才是重中之重,為君之道,操控天下,至於旁的,皆無不可。
只要對他北豫忠心,能為大周江山盡忠效勞,他有何人不敢用,又有何人不敢棄?
重新回到案後坐下,沉沉看向顧言之:“愛卿有話不妨直說”
顧言之對上北豫的眸子:“微臣先向陛下說一故事。”
北豫靠在一旁的憑几上閉目凝神,右手搭在面前的桌案之上“篤篤”的輕敲,顧言之見狀也不催促,只靜待北豫開口。二人都是久經廟堂的政客,彼此間一副九曲心腸更是不必言出太多,顧言之今日既敢來,早已打定了百分的主意,更何況顧言之心中冷笑一聲,想必昨夜叫南鵲枝傳給炎熙山莊長老的一封密函已經送到,如此重重佈置,被算計的物件根本就是避無可避。
暄景郅,就算你有命回京,你也難逃此劫!
青蘿飄絮走陌路(四)
“臣前日偶得一閒書看過,說是自東漢末年之始,群雄並起,四方勢力割據,若干年後,天下便呈三分之勢。自有北魏、東吳和西蜀。”顧言之頓了頓,雙目微沉繼續道:“三家皇帝皆想奪天下,據史書上言,最後由司馬一族平亂世建立晉朝,又言終是北魏司馬麾下得天下,曹氏一族終只為他人做嫁衣。”
言及此處,顧言之似是無意一般端起一旁的茶盞,靜寂無響的室內,只有他緩緩合著茶蓋的響動。淺碧色的茶水浮著些或大或小的茶沫,顧言之將茶盞貼於唇邊,微微抿了一口已經半涼的茶水。隨後,目光似是有意又好似無意的看著瓷杯上極細膩的青色釉紋繼續道:“在看到此書之前,臣也以為那段歷史便是如此,只是,在瞧到那書之後,臣便再不以為然。”
房中已燃了一小半的蠟燭有些晦暗不明,伴隨著窗外“嗚嗚”呼嘯刮過的北風,已經燒的焦黑的燭芯跟隨其跳動不安,顧言之擱下手中的茶盞繼續道:“此書中說,當年西蜀劉氏之後並未覆滅,那阿斗皇帝之下的一脈宗親早已攜了西蜀之內大量錢財兵甲器械隱秘山林,更名換姓,用以做來日打算。”
顧言之一番話道完,北豫卻是倚在一旁的憑几上始終未動,良久的沉寂之後,北豫闔著雙目似做一派悠然,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幽幽道:“故,那阿斗亦只是拿著一個空殼的蜀國詐降,如此,保了劉氏皇族的血脈,其爭奪天下之心從未熄過。”
顧言之勾起一抹極淺淡的笑意,接過北豫的話頭繼續道:“是,後那逃出的劉姓後人來至天高地遠的嶺南,化姓為蘇,建立以蘇姓為首的山莊經營事務。”唇邊的笑意愈來愈盛,顧言之抬首望向依舊闔著雙目的北豫,款款問道:“陛下可知那劉姓之人為何化姓為蘇?”
“嗯”北豫閉著雙眼自喉間擠出低沉的音色,慵懶之中帶著一脈極淺淡的陰鷙,“想必是那西蜀之國,蜀之諧音通蘇。”
北豫閉著雙目自然看不到下首之人的神情舉動,卻是顧言之看著北豫,心中已然有底,只不疾不徐的繼續道:“不錯,便是如此。那司馬一族可謂是有創世之能卻未有守世之功,亂世之中,集權不穩,嶺南之地自古便是氣候惡劣,皇權統治鞭長莫及,故,蘇氏山莊只在區區數十年之內迅速崛起,成為嶺南乃至於九州大陸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魏晉南北更朝換代頻繁,蘇氏一族的勢力便趁此機會滲透入天下各個要塞之中,更甚者,其爪亦摻進了江湖之中的一灘渾水。”
言至此處,北豫不知何時已悄然停了輕叩桌案的右手,雖依舊緊閉雙目,面上卻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