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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吟的名號雖然能叫批准暢通無阻,然而遠水解不了近渴,要事在即,等不來許久,他無力地看著居同野道:“我有俸祿。”“有錢也不是你這麼花的。”居同野瞪著他,還是不能接受他不拿錢當錢的行為。沈吟無奈道:“我先墊著。”及至衙門條件完善人員齊整,沈吟得以能交卸重任,突然道:“住衙門裡太不方便,你又不敢叫出聲音與我聽,多久沒盡興了,咱們回你那狗窩住。”居同野許久不曾回去,自打有了沈吟,他在哪裡就是家。他貪戀的是沈吟身邊的某一處,不拘哪裡。衙門裡人來人往多有不便,他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看他。狗窩實在是難以住人,知縣和一個小捕快同住一個屋簷下也說不過去,兩人決定親自動手收拾,不叫旁人摻和。曾響的夫人臨盆在即,沈吟放他假叫他回去陪夫人,奈何曾響實在是待不下去,好似一日不見沈吟便一日不得安穩。他也加入,三人將裡裡外外打掃一通,好歹牆面磚瓦都甚是耐用,倒是不用大修大整。有沈吟入住,也算是喬遷之喜,曾響感動不已,自掏腰包買來涼盤熱菜與一罈黃酒。金風玉露,佳餚一擺,兩杯黃酒下肚,曾響酒量著實不行,淚流滿面舉起酒杯,吵吵嚷嚷要祝大人和大哥百年好合。沈吟咯咯直笑,故意朝居同野挨挨蹭蹭。門外傳來敲門聲,居同野滿臉赧然之色,還以為是鄰居見他搬回來特地拜訪,趁機逃也似的去開門。曾響和沈吟在這事上臭味相投,居同野回來時,聽見曾響醉醺醺地祝大人早生貴子,沈吟更是博浪,也跟著他瘋,笑容滿面地拍著他的肩膀,嘴咧到耳朵根:“也得你大哥肯生。”居同野舀起一瓢水,徑直潑向曾響,將他潑醒:“你娘子要生了!”曾響登時清明過來,三人匆匆忙忙跑到曾家。這年甫一立秋,蕭瑟之意立現,夏短秋長,連西瓜也早早地不好吃了,三人跑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孩子還沒出生,夫人難產。兩個穩婆忙裡忙外,鍾大夫和曾響一度共渡難關,有同胞之誼,也焦頭爛額,曾家擺案設壇燒香拜佛,祈禱母子平安。居同野也急,直揪著沈吟的袖口叫他出個主意。沈吟一愣,實話實說道:“你夫君我雖然各方面都略懂些,但女人生孩子實在是一竅不通,你也別急,弄璋弄瓦自有天定。”他見居同野著急也心疼,少不得胡言亂語慰藉幾句,“不過我夜觀星象,沒有血光之兆,萬事大吉,只欠等待,夫人稍安勿躁。”居同野甩開袖子,惱羞成怒。沈吟到底一語中的,子時剛過,就聽見屋內傳來“呱呱”的哭泣聲,這初生嬰兒號啕大哭中氣十足,定然健康,果然母女平安。居同野興沖沖地湊過去瞧,只見那紅綾被中的嬰兒面板皺巴巴的青中帶紫,煞是可怖,和他想象中的青面厲鬼唯一的區別就是這女娃小了些,不不由得嚇得連連後退。曾響抱著女兒喜出望外,當即給她取了個小名“茉娘”。曾氏臉上閃過一抹幾乎不可查的陰霾,旋即又笑得合不攏嘴。曾響又追著沈吟不放,非叫他給娶個大名。·人一多起來,難免龍蛇混雜。董遐歡人送外號阿鬼,他是跟著主薄前來謀生的,原是個義憤莽撞的地痞流氓,沈吟見他伸手不凡煞是能唬人,與他在曾響手下做了個衙役。曾響此人水漲船高,手裡管著幾十號人,儼然已是個威風赫赫的捕頭,居同野依舊是個不聲不響的小捕快。新來的捕快難免吆三喝四,沒有原先的居同野和曾響平易近人,不少百姓替居同野打抱不平,都是同時跟著大人的,怎麼一人得道一人反倒沒了聲息,背地裡沒少指著曾響的脊樑骨罵。曾響倒是樂呵,心想你們知縣都是人家居同野的,他不過表面風光,其實每日提心吊膽地活在兩人夾縫裡,生怕稍有不慎看見不該見的。一來二去,阿鬼倒是對居同野來了興趣,他不信這人不嫉妒,不過他對沈的興趣更大。董遐歡是個慣會玩小倌的,他也年輕,家人認為他終有一天會回心轉意,年輕人沒哪個不好玩愛玩的,也就不去管他。在阿鬼看來,沈吟是混沌人間的鮮妍絕色,只可惜是個官,若是個尋常人家少年,他或是威逼或是利誘總能得手。因為心生歹意,他難免多加留意,瞧見這個居同野總是跟在沈吟身邊,如影隨形像個多餘的尾巴。再細緻觀察,沈吟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居同野親手打理,那眼神語氣,阿鬼也沒少見。對小倌中動了真情的大有人在,指天立誓長相廝守,同命鴛鴦兩不分離,沒見過哪對能走得長久。阿鬼便明白這個居同野什麼都不要的意思,其實是膽大包天,想要沈吟這個人,不過他覺得他比居同野更想要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