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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溫涼,居同野頭枕著牆腦袋止不住地點好似睡著,感覺到水面晃動,猛地睜開眼就見沈吟不知何時跳下來,笑吟吟地望著他。從這個視線望下去,居同野發現那個長著聰明的腦袋瓜子的沈吟,也有憨頭憨腦的時候。沈吟那雙手是滾燙的油,居同野一雙腳是水裡游魚,註定上砧板下油鍋。居同野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居然在給自己洗腳!口口聲聲稱自己是縣太爺的小瘋子竟然給自己洗腳,慌張道:“唉你做什麼!髒!”“髒什麼髒。”沈吟厲聲斥道,其實那水因浸了汗津津的腳已經顯渾。沈吟默默把居同野臉上百變神色收在眼底,也不笑,也不譏,也不哄,只在他腳底板上輕輕劃了一下。居同野平日裡如鋼板硬石山嶽,毫無破綻,沈吟這幾日相處下來發現他漏洞百出,其實除了吃苦耐勞之外沒有什麼不怕的。居同野踢也不是,踹也不能,動也不敢,憋得滿臉通紅,如被一根筋脈從腳心穿到頭頂。沈吟偷摸摸地瞄了一眼褲襠,知道再鬧騰就過了。他勾搭人最有心得,眼見開局之好收局需得利利落落,也不擦腳不淨手,爬上床翻進被窩背對居同野迅速闔眼假睡。居同野沒想到沈吟這就鑽進被窩,莫名其妙,低下頭才發現褲襠裡不知何時翹起來,撓了撓腦袋更是鬱悶不堪。沈吟明明和自己一樣都是男人,他是覺得受了屈辱?居同野明白過來,看著沈吟後腦勺笨嘴拙舌說不出解釋的話,更怕越描越黑欲蓋彌彰。嘆了口氣,居同野擦乾淨腳,趿著鞋把水倒進院裡,吹了油燈在沈吟身邊躺下。沈吟像是受了屈辱把自己卷得只剩顆腦袋,炕上只有一床被,居同野束手束腳不敢動,別提蓋被了,又不知為何偏偏冷的慌打起寒戰。沈吟翻了個身,又挪了挪,像皮癢了似的滾,掀開被子扯到居同野身上,一人一半。有了被子居同野也沒好到哪去,沈吟吐出的氣熱乎的緊,他上半身滾燙,雙腳冰涼。居同野愈是繃得厲害,沈吟愈是擰得柔弱無骨,還故意把熱氣朝居同野脖上撒,撒得萬般有技巧。“夠了!”居同野終於忍不住,“你裝睡!”沈吟被當場識破也不惱,一手托腮,使了一招出神入化的先入為主,眯眼笑道:“你羞什麼,都是男人,你小弟都要娶媳婦了,你該不會還——”居同野猛地躺倒,背對他,色厲內荏:“他比我年長!”“我也比你年長。你是不是不會,不會就說嘛,當哥哥的教你就是了。”沈吟說著,一手搭上居同野的肩,抬起腦袋看他,口中故意重重地喘氣,看得見居同野耳紅似火燒雲,因而他便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居同野自知嘴皮子磨不過他,只能學他闔眼裝睡,默不作答,想他獨角戲唱到無趣也就主動收場了。感覺到沈吟搭在肩上的手終於鬆開,居同野暗暗鬆了口氣,一口氣鬆了一半,不得不重新提起來,彷彿從腳心到頭頂的那根筋依舊吊著他,雙手雙腳的筋更是繃起來想動都動不了。那手到處滑所到之處,處處摩挲,點火燎原直朝腹下鑽。沈吟換了種法子,吐出的字兒和氣兒愈發溼噠噠:“讓我欺負一下嘛,或者……你欺負我一下?”然而居同野畢竟是居同野,頑石一般的人物,沈吟低估了他的意志力。居同野默不作聲把雙腿夾緊,密不透風,別說沈吟有一雙柔軟的手能讓人如墜雲裡霧裡,就算那手堪稱天下第一鋒利,也穿透不了。眼見踏一步即錯,沈吟收手,到沒有學居同野背過去生氣,趁此機會把腦袋搭上他肩頭,口吐滾滾熱流,鑽入耳孔直將好好的清明大腦攪成一團漿糊:“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我都讓你欺負了,還不肯?”居同野哪裡曉得這叫枕邊情趣被裡歡娛,還以為小瘋子不甘心故意報復便由他去了,蓋因腦袋已成漿糊僵硬的身子不知不覺鬆弛下來,只苦於惹惱了小瘋子明日不知如何相處,真真擾人不得安寧。這夜沈吟才是最不安寧的那人,他正天雷勾地火美人暖被窩,可惜這人昏昏沉沉,空握潑天富貴都比不過的美人還不能一口吃乾淨,憋著厲害,後悔為討口氣端莊作態。·居同野是被潮醒的,他一時恍惚還以為是溢了,又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屋外呼呼啦啦風雨交加,大好的夜竟然下雨。屋子年久失修屋頂多處漏雨,炕頂上正好有一處漏點,雨水便滴在居同野腳邊,把他潮醒了。居同野看著枕著他肩頭睡的沈吟,睡容姣好,感慨睡著了可比醒時要可愛。居同野小心把他挪進炕內,找了個盆叮叮咚咚地接水。至於那滴在地上的,就由它們和灰成泥兀自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