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如黑色巨浪朝著小舟翻覆(第3/3 頁)
日光穿過竹葉,斑駁的光影在我的臉上掠過,時明時滅,我顫抖著眼皮睫毛,瞪大水汽漸氤的眸死死的瞪著風清揚!
“你猜出了是不是?”
“他蠢不蠢?”風清揚嗤笑,邁開步伐,寬大手掌突然用力拍向涼亭欄杆,他依舊是那副桀驁睥睨的姿態,但是眼圈卻在日光下一寸寸的紅了。
“他他媽的就是愚蠢,大好前途,未來可期,只要他想,只要他肯放手,多少比你好的女人都趨之若鶩要撲上來。”
“可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說沒意思。”
風清揚的眼圈越瞪越大,濃密的黑睫輕輕顫動,像是兩個撲稜翅膀的蝶翅,襯著溼紅的一圈,一臉的切齒,恨鐵不成鋼。
“你有什麼好?”
“之前他是高攀,你是高高在上的名門千金,可你這微末的優勢在他回薄家之後就不值一提了。”
“比你好,比你更優秀,比你更漂亮,更小意溫柔的女人比比皆是。”
“可他,偏偏非你不可。”
“甚至因為你被折磨的半人半鬼。”
“聽過他寫的歌吧?之前我調侃說的,拋棄風清揚,把他折磨的不人不鬼的人是你呀!”
如果是之前聽到這些,我一定會被打擊到。
可是在看到了閣樓裡面的東西后,我很快消化了這個事實。
“這裡是他的房子嗎?”
風清揚嗤笑了聲,“你這個老婆對他的瞭解可真微末啊。”
“不錯,這裡是他的房子。”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已經作為遺產被你繼承了。”
“這裡裝著他歌曲家風清揚的一切,你要是有興趣就慢慢看,我還要去接沈玥,不奉陪了。”
風清揚眼底的蔑視都不帶遮掩的,從褲兜裡掏出一串鑰匙,凌空朝著我丟過來,轉身走了。
鑰匙撲在地面上發出沉悶一聲。
我走過草地,蹲下身,將那串鑰匙用力攥至手心。
推門而入,黑色調不期然撞了滿眼,腳下是厚重的地毯,毛絨絨的質感像是陷入了海綿。
我抬腳踢掉鞋子,光腳踏入其中。
大片落地窗由一樓延伸至頂樓,黑色絨布窗簾將陽光完好隔絕在外。
客廳黑色真皮沙發後是大大的原木桌子,桌上凌亂的擱置著吉他,在吉他旁是譜曲冊,紙張凌亂,在橫線上下的音符倏然跳躍入眼。
客廳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樂器。
貼牆放著一架施坦威鋼琴,氣勢磅礴的雄踞一角,琴凳上被風拂過一角窗簾,懶懶的倚在琴凳和鋼琴的黑白琴鍵妖嬈的曳動身姿。
我情不自禁靠過去,曲起兩根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舞。
如水的音樂在空氣中流淌,是略重的音,突兀的撞入耳膜,好似打破了沉寂,擰的心臟一緊,接著氛圍又沉沉的死寂下去。
我貼著鋼琴旁的牆壁,垂著脖頸歪頭看琴凳。
黑紗不知羞恥對風扭腰弄姿,琴凳隨著窗簾的掩映明滅光影。
在重重疊疊的明暗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形。
他長腿曲起,嶙峋腕骨懸空,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在黑白琴鍵上跳躍。
耳膜中撞入了一連串的嗡鳴。
接踵而至,是我專輯中最受觀眾好評的名為「暗黑交響曲」的旋律。
沒有歌詞,是默劇。
如黑色巨浪朝著小舟翻覆,排山倒海,浪尾捲起白色巨大泡沫,人影微渺如蟻,在仰頭乘風破浪;
如獨自一人踽踽,煢煢孑立,在世界的盡頭仰望那巨大的寂靜黑色山嶺。
氣勢磅礴,震顫人心。
我的心臟在磅礴富有節奏的旋律中震顫不止。
掀開眼皮,薄宴時溼發漆漆,淋漓的水滴答在皙白病態的臉頰上。
他瘦削的顴骨微凸,顴下的肉微微內陷,哪怕瘦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那優越的骨相仍舊襯的英挺俊美,只不過和從前的桀驁相比,多了幾分病態脆弱易折,卻依舊峻挺的驚人。
似有所察,他掀開薄薄的眼皮,瞳仁裡面一片漠然空洞,突兀的對我扯出一個笑容。
我為這一眼驚豔。
胸膛下的心跳微微如鼓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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