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薄宴時,你那些年……很苦吧?(第1/4 頁)
他睜著黑漆漆的眸,似在用眼神詢問‘可好聽’?
我扯唇想擠出一個笑,可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和她的意志力用力拉扯,擠出的笑僵至變形。
笑未來得及成型,眼淚猝不及防砸落。
我挨著琴凳坐下,偏頭,凝著身側這個病態蒼白的少年。
耳畔不期然的落下一串對話。
“薄宴時,你這麼優秀會不會以後變成有錢人拋棄我呀?”
“我感覺自己配不上你,我好像除了錢除了身世一無所有。”
“不會。”
薄宴時言簡意賅,那個桀驁的少年不太會哄人,但是那一捧星光的眸看過來的時候,好似比什麼哄人的話都管用。
我嘻嘻的笑。
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從小到大,唯一可取的就是有一把好嗓子。
小時候就受寵,爸媽會在客人來的時候,煞有介事的讓我給客人唱歌,順帶獲得一堆讚譽。
從沒吃過苦堅持過什麼的我,唯有在這件事上堅持的時間最長。
哪怕是初期學習聲樂那般枯燥,都沒喊過累。
想至此,我把腦瓜輕輕靠在少年略遒勁的肩膊上,一邊擺弄他嶙峋修長的手指指節,一邊散漫的道:“那我長大變成歌手好不好?”
“我總得有點自己的事業,讓你高看我一眼,進而捨不得離開我。”
“如果你敢離開,我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每天不重樣兒,把你的醋缸全部打翻!”
“你敢。”
薄宴時反手攥緊我的手腕,眼底的溫柔纏綿和星光悉數化成濃烈炙熱的佔有慾。
光火四射。
後來。
歌手就是我整個人生最璀璨奪目的夢想。
變優秀,讓薄宴時矚目。
可我沒想到,不顯山露水,對我的夢想不置可否的薄宴時,居然會為了我學習作詞曲。
所以。
那些纏繞黑暗色彩,悲涼至絕望的愛情,是薄宴時對我無妄的愛的寫照。
我嘴角弧度越翹越深,在漸漸朦朧不清的視線中,扭頭痴痴地看著身側的病態少年。
“那些年,很苦吧。”
我以為薄宴時在得知我罹患抑鬱症的時候,只是對我發自內心的心疼。
可是原來這些心疼裡面還包含著另外一層。
因為他淋過雨,所以希望給我撐把傘。
所以他說:得了抑鬱症那就去治,如果你一個人爬不上來,那我就陪著你,帶著你,拽著你。
我以為我過的很難很苦。
卻原來薄宴時才是那個在深淵荊棘裡面苦苦掙扎的那個。
而我,才是他活下去的生志。
我不要他了,他生無可戀。
是我……原來是我害死了薄宴時呀……
我捂住臉,整個脊背不受控制的佝僂下去,趴伏在黑白琴鍵上的時候,巨大響聲在耳畔嗡鳴不止。
就像劃下了休止符,驚散了我身側的薄宴時。
他消失了。
我想,他大概死都不瞑目,也不會原諒我。
始亂終棄是我,該死的是我呀。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側空蕩蕩的空氣,那裡原本該有一道頎長的身影。
可是看著看著,他好似又從消散的四面八方,由破碎的一塊塊拼湊起來了。
他嶙峋瘦骨,伶仃著凸起的腕骨,修長的指節夾煙,一手輕攥黑色窗簾,似有所察側首朝著我看過來。
青藍色的煙霧模糊了他的五官,卻模糊不掉他的俊美英挺,他隔著煙霧,隔著重重齟齬,隔山隔海的,用陌生而遙遙的目光覷我。
面頰不健康的消瘦凹陷,唇角卻紅的驚人,勾勒出一抹涼淡的笑弧,眼底冷的瘮骨。
他似在看我,又似穿透了我,洞徹了我的所有,又似乎只是單純的穿透我的身體和靈魂,將目光投向了未知的遠處。
他薄紅的唇瓣嘲弄掀起。
他說:“又下雨了。”
未完的話隱沒在嘴角。
我知道他沒說完的下半句。
他應該會說:“梨梨會給我送傘,她總是捨不得我淋雨。”
他會歪著頭,帶著點小狗般的依戀和纏綿,澄澈乾淨的眸似一泓水,“梨梨是世界上第二個這麼關心我的人。”
我曾經對薄宴時有多好。
後來就對薄宴時有多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