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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默野又回憶起白天的那場談判,烏力吉咬緊了非要他放人,甚至為此可以還回已經被庫莫奚人佔領的風、雲、火三堡,在這樣誘人的條件下,他仍然躊躇了,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談判完畢的時候,面色凝重的斛律達叫住了他,遞給他匹侯拔送來的軍令狀,那是數月前他向匹侯拔借兵時立下的,軍令狀上是他和匹侯拔定下的契約,一旦不能擊退庫莫奚人,他就要向匹侯拔交出連環堡的兵權。斛律達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為了私人的感情,而將自己辛苦十年才經營下來的勢力交給匹侯拔這個野心家。成王敗寇,眼下自己兵敗,三堡失守,北魏蠢蠢欲動,匹侯拔虎視眈眈,唯一的轉機就在韓緹的身上。想到這一切,默野心裡產生了幾乎瘋狂的絕望,他不由得伸出手,粗糙的手指滑過韓提精緻的面孔,摩挲著他遠山也似的劍眉,長而綿密的睫毛,挺翹的鼻樑,花瓣一般柔嫩脆弱的薄唇……默野貪婪地看著他,彷彿要將他的一切用眼神鵰刻下來,留給以後的歲月來回憶。把他送給庫莫奚人,是自己的唯一選擇,但默野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送他走,一想到他要離開自己,默野就恨不得立刻殺了他,然後把他燒成灰,埋在後院的花樹下,等春來的時候,怒放的妖嬈就會像他一樣陪在自己身邊,永遠也不會離開了……三二章:北魏驚變太和十一年秋,康泰郡王拔拔泰領兵十萬,抵禦西線柔然騎兵入侵,次年春,大獲全勝,郡王本欲乘勝追擊,怎奈朝廷連下三道聖旨督促收兵,拔拔泰只得還朝。風堡偷襲一戰,嚴歡戰死,韓緹於萬軍之中重傷阿伏幹&iddot;默野,後來因舊傷復發,昏迷不醒,拔拔泰派親兵將其送回洛陽養傷。臨行前陸心髓特意吩咐護送的親兵,韓緹甦醒後,嚴禁向其透露嚴歡戰死的訊息,因此直到拔拔泰還朝,六月回到洛陽,他才得知了嚴歡的死訊。驚聞噩耗,韓緹一時不敢相信,經陸心髓親口證實,方才逐漸接受現實,隨後又追問嚴歡的屍骨下落,被告知火化後掩埋在北魏邊界處的義冢,一時傷心欲絕,剛要收拾行裝去義冢拜祭,不想隔日就接到了赤幫的急信,說道幫主苗蔚病重,讓韓緹速歸長安。韓緹記掛師父,心急如焚,收信當天便收拾行李,拜別了拔拔郡王,單人匹馬回了長安。這年的夏天非常炎熱,苗蔚本來身體極好,可自六月以來,忽然經常心口疼,初時只是偶爾難受,到了秋天,竟然經常無緣由地昏厥過去,好幾天都不醒,胡長安和韓緹等人一直守在他榻前,幫中事務都交代黑頭和長貴通傳給各分堂堂主自行商議解決。有一次苗蔚昏迷了四五天都沒有醒來,韓緹心中焦慮,便在他房中撫箏,無意間彈到了拔拔王妃經常彈的一首曲子,苗蔚居然悠悠轉醒。韓緹發現他醒來時,見他怔怔地望著自己,面上一片溫柔傷痛的顏色,韓緹連著喚了好幾聲,他卻恍然不聞,彷彿正沉浸在某些傷感的回憶一般,良久才回過神來。自此以後,每當他心疼病發作時,韓緹便撫箏給他聽,他青白的面色便能稍微舒展一些。韓緹不禁私下裡猜測,他大約是記掛著那個長的和自己極為相似的女子吧。苗蔚的病時好時壞,反反覆覆纏綿病榻了大半年,到了次年春天,洛陽傳來訊息,說是有人上摺子參了拔拔泰一本,言道他與赤幫過從甚密,圖謀不軌,過了幾日,又有人上疏言道赤幫貫通北魏南齊,勢力過大,已經對朝廷構成了威脅,應下令肅清,由此,拔拔郡王的罪名又上升到了通敵叛國的高度,一時間朝上眾說紛紜,形勢對拔拔泰極為不利。苗蔚得知此事,不顧眾人勸阻,拖著病體東進洛陽,動用赤幫與朝廷部分官員的關係,為拔拔泰開脫罪名。朝廷官員們把握政治風向的敏感度自然靈敏異常,此時都知道皇上要下手整治赤幫,哪裡還敢頂風作案。好在赤幫多年來在朝廷的關係網極其龐大繁複,即使沒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為拔拔泰開脫求情,此後也再沒有人上疏攻忓拔拔郡王,形勢逐漸穩定下來。苗蔚勞煩奔波了兩個多月,初夏時回到長安,病情忽然加重,非但昏迷的次數增多,昏迷的時間也逐漸加長,甚至連飲食也困難起來,韓緹衣不解帶地守在他床前,他偶爾清醒,便睜著迷茫的眸子怔怔看著韓緹,口中喃喃地念著一個名字,韓緹湊近他唇邊,方才聽清他低喚:&ldo;鳳耶……鳳耶……&rdo;韓緹記得拔拔嫣然說過,她母親的名字,就叫作勿扭於鳳耶。八月末的一個清晨,韓緹趴在苗蔚床前打盹兒,忽然感覺他動了動,立時驚醒,卻詫異地發現,苗蔚目光清明,看著自己。&ldo;師父你醒了!&rdo;韓緹驚喜交加,立時就要去叫人,苗蔚卻搖頭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