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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連哄帶騙把我媽從我手裡搶走了,我已經沒力氣跟他打了,迷迷瞪瞪被他和我大姨拖回了家。晚上大姨說要請幫忙辦後事的親友吃飯,我哥跟她一起去了,留我一個人在家。天黑了,我一直呆呆坐在沙發上,一動也沒有動,好像身體所有的細胞都被悲傷填滿了,一心一意哀悼著逝去的亡魂,沒有力氣再動,也沒有力氣再思考了。我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他大概喝了點酒,晃晃悠悠進了廚房,過了一會端著一碗稀飯出來,坐在我身邊舀了一勺遞在我嘴邊:&ldo;吃飯吧,你這樣不吃不喝好幾天,別整出病來。&rdo;我搖頭,我哥皺著眉放下碗:&ldo;小樹,媽已經死了,可咱們還要活下去,你是男人,應該堅強點,別這樣好嗎。&rdo;我點頭,我哥看了我半天,說:&ldo;這事不怪你,是我的錯,我性子太急,本來我沒想這麼早跟他攤牌的,一切都該等到媽手術以後。可看到他我就忍不住,他根本就是個流氓,黑道混混,你跟他在一起早晚被他毀了。&rdo;我不說話,我哥又說:&ldo;我也沒料到媽會在花園裡曬太陽,沒料到她聽見那些話,小樹,你原諒我行嗎?我話說的糙,可都是為你好。&rdo;我咧著嘴笑笑,為我好……&ldo;行了,小樹,聽哥的話,今後好好上學,別再和燕詳來往了吧。&rdo;我哥繼續勸我:&ldo;你也大了,正經找個女朋友,媽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rdo;&ldo;哥。&rdo;我想了好幾天,到現在也該跟他說清楚了,終於沙啞著嗓子說:&ldo;我要跟你說個明白,我跟燕詳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不是為了錢,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無話可說。媽為了這個到死也沒原諒我,我心裡難過,這個遺憾這輩子都沒機會彌補了,將來等我也死了,一定會跟媽解釋清楚,我沒有賣身,也沒有墮落,我只是戀愛了,可惜戀愛的物件是個有錢的男人。&rdo;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平靜極了,一點都沒覺得難堪。聽到我的話我哥霍地站起身來:&ldo;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居然有臉說出這種話,你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rdo;他撲過來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拖到門口,開啟門推出去:&ldo;滾,去找你有錢的男人吧。&rdo;鐵門在我面前&ldo;哐當&rdo;一聲關閉了,我愣愣地站在樓道里,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趕出家門,我說錯了什麼?我又做錯了什麼?我說的都是事實,是心裡話。長兄如父,我哥在我心裡一直是權威的,可他不該如此固執而嚴苛。我抬起手想拍門,想跟他說個清楚,最終卻挫敗地放下了手,靠著牆滑坐在樓梯上。算了,說不明白。 你還有我樓道的聲控燈都滅了,黑暗中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腦子裡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塞滿了亂哄哄的東西,又寂靜又喧鬧,讓我什麼都想不明白,也什麼都不願去想。不知過了多久,一男一女忽然從樓下上來,路過我時男人奇怪地&ldo;咦&rdo;了一聲:&ldo;這誰呀,三更半夜坐在樓道里,快叫保安。&rdo;&ldo;別別。&rdo;女人阻止了他:&ldo;這不是廠裡何會計的兒子嗎?喲,沒帶鑰匙?唉,何姐她是個好人哪,小夥子,要不你去我家坐會吧,誰還有你家鑰匙?你打個電話讓送來。&rdo;我說不用了,我等人,倆人又安慰了我幾句,走了。坐在這兒是有點怪,想了想我站了起來,搖搖晃晃下了樓。外面濛濛下著雨,涼颼颼地,我出來的時候風衣還撇在沙發上,身上就穿著襯衫,秋風夾著冷雨打在身上,不禁打了個哆嗦。我不知道該去哪,轉了一圈坐在了小區人工湖邊的石頭上。夜漸漸深了,路燈熄滅,草地燈亮起,暗淡的光線中枯葉紛紛從周圍的大樹上落下,彷彿天上正落下巨大的雨滴,詭異極了。我以為我會就這樣一直坐下去,直到成為化石,成為風乾的標本,成為一堆沙子,或者塵土……恍惚中一隻溫熱的手撫上我的面頰,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ldo;小樹,你怎麼坐在這兒?&rdo;我抬起頭,迷迷瞪瞪看著眼前的男人:&ldo;你來了?你來幹嘛?你也是來趕我走的嗎?&rdo;說著我搖搖晃晃站起來:&ldo;好啊,我這就走……&rdo;&ldo;小樹,你怎麼了?&rdo;燕詳將我擁進懷中,用力搓我的後背:&ldo;天,你都凍僵了,你的外套呢?為什麼大半夜坐在湖邊?&rdo;我不答話,他脫下身上的夾克披在我身上,半拖半抱把我弄起來:&ldo;跟我走。&rdo;幾分鐘後我上了牧馬人,他用毛巾把我的頭髮擦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