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頁(第1/1 頁)
徐紹庭立刻知道了那舍人是誰,輕輕拍了拍手:&ldo;做得不錯,竟能讓那位性情多疑的衛王不顧你我血緣之親重用你,看來你確實有些手段,不枉我當年饒了你一命,還給你施展手段的機會。既然你已經有了這樣的造化,現在也該回報我的知遇之恩了……&rdo;不管徐離有多麼不情願,他的神魂卻已被徐紹庭下了禁制,無法違背兒子的意思。通訊斷開的時候,他臉上已經是青灰一片,汗水順著鬢角緩緩滑落,整個人就像生了一場大病般,悔恨之情滿溢胸間:若是當初好好養大了這個兒子;若是受傷之後沒有進京,而是留在家裡修養;若是當初沒帶著羅嚴去招惹他和那個姓任的煞星;若是……無論多麼後悔,如今徐紹庭都成了動念就能決定他生死的人物。當初落魄時還有些死了乾淨的念頭,不那麼將這事放在心上,可現在官越做越高,越來越受衛王、不,新皇信任,這個始終印在神魂中的詭異印鑑就無時不刻地折磨著他,讓他日夜都不得放鬆。這個逆子……他怎麼就落到了這個逆子手裡呢!徐離恨恨咬著下唇,匆匆抹了一把額頭冷汗,揹著人離開官署,去聯絡自己當初為了衛王大計埋進宮裡的那些釘子。而任卿此時已乘鹿進了京兆府,恭恭敬敬地遞交申請,以滎陽城主嫡長子的身份自請入宮。京兆尹劉濟彷彿已經等了他許久,用一種混合了同情和羨妒的目光看著他,低聲吩咐人去拿玉京令牌,轉過頭來就熱情地笑道:&ldo;任大人許久不曾回來,已不知這世道變化了吧?如今衛王殿下復了王位,在朝中也提拔了不少人,大人雖然之前與衛王有些嫌隙,不過依本官看來,這回你入宮卻是是福非禍啊。&rdo;君主被人挾持,他們做臣子的還能有什麼福?任卿微微冷笑,也沒心思跟他虛與委蛇,只在下面乾坐了一陣,等到有人送上玉牌,便直接起身向他告辭。踏出京兆大門,便已有一輛白鹿車在外頭等著他,駕車者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小黃門,車裡還跟著宣旨內侍,正是當年莊帝身為十分得用的秦安。他在新帝登基後沉寂了幾年,如今卻似又揚眉吐氣了,穿著太監服色,看到他刻意彎了彎身,諂笑道:&ldo;陛下有旨,命臣引任大人入宮,大人請吧。&rdo;車是常用的白鹿車,飛行時間卻比他預想中更短了些,離著玉京城還有十丈遠的時候,就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頭頂而來。那座方方正正的雪白仙城底部似乎忽然開了個小小的黑洞,他們的車子就順著風力被扯入洞中,白鹿在外頭哀鳴不止,車廂也被風撥弄得顛倒翻滾,任卿還能仗著修為穩住身形,秦安卻是在車裡撞了無數回,開始時還痛呼了幾聲,後來卻是連氣息都弱了。至於外面駕車的小內侍,早已不聞聲音,怕是風初起時就落下去了。車子終於穩穩停在了那片黑暗中,任卿從玉佩中摸出一枚明珠託在掌心,藉著那光彩照明,從車上爬了下去。車廂外的白鹿已經癱在地上,在珠光照耀之下,似乎能看到一片狹長通道自他腳下向南方鋪開,盡頭卻是一段臺階,階上隱隱有燈光透下來。還有風,從燈光處輕輕吹來,看來出口就在那邊了。也不知這手段是誰弄的‐‐若是白明月對玉京的掌控已到了這地步,那白澄在這裡的日子過得恐怕還不及漢獻帝,與其留在仙朝,不如跟著他到上界自在生活。他提著一口氣,左手託寶珠,右手按在玉佩上,步步登上石階,推開頂上活動的門板,終於露出了滿殿光輝,和光芒中一個清瘦的身影。&ldo;陛下……&rdo;在黑暗中摸索的這段時間裡,任卿一直都以為他出來後遇到的會是白明月,出來時看到白澄,心裡竟有幾分不上不下的感覺。他很快平復心情,翻手收起明珠,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然後仔細看著這個更接近他記憶中末帝的青年‐‐數年不見,曾經是荏弱少年的白澄已留起短短髭鬚,比分別時成熟了不少,眼中卻還是凝著淡淡愁緒,彷彿自從先帝殯天,白明月弒母謀反,他就沒能從那時的悲痛中走出來。&ldo;先生請起吧。&rdo;白澄點了點頭,目光始終不肯落在他身上,眉眼間細碎的皺紋隨著光影變化更為明顯,在這滿殿鮮嫩的宮人之間,這種時光刻下的痕跡越發叫人不忍卒睹。任卿暗歎了一聲,拱手道:&ldo;臣受臣父滎陽城主任凝之命,有要務向陛下稟報,望陛下屏退左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