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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檢討。瞧我的想象力!」她嘆笑著拍拍頭,「還會回來嗎?」「會。」我考慮在這裡買一幢房子。她對我嫣然一笑:「這麼說,我們還有下一場球?」「好,下一場。」「你可別食言哪陳碩。」她坦率而大膽地說。一週後,人已經到香港啟德機場。已近傍晚,天色還不黑,但街道兩旁櫛次鱗比的商店都相繼開了霓虹燈。原本想打電話去海景別墅,但後來還是決定直撥他的手機號碼,對方接起來:「鄭耀揚,我陳碩。」那邊過了三鈔種才沈聲道:「你人在哪裡?」「我在香港。」說完這四個字,他和我都不再出聲,很久我才說出,「八點,尋香咖啡廳等你。」他卻說:「現在。」「什麼?」「我就在宙風大樓,現在我下去等你,你馬上過來,不是八點,是馬上。」他急的時候總是習慣用命令式口氣,我掛掉電話猶豫一下,還是叫了一輛計程車往全香港那幢對我來說最熟悉不過的大廈開去。「尋香」的咖啡香還是那樣純正,門內幽暗的情調和悠揚的小提琴樂還在繼續。我走進去,往四下一看,立即發現了他。顯然,他也已經看見了我。鄭耀揚的臉有些憔悴,面部的輪廓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柔和,沖淡了他一貫的銳利冷漠,他的眼神此時有點怪異,帶著一絲研判和預測,他似乎想重新評估我,隨著我腳步的逼近,他難得地避開了我直視的目光。我在他對面坐下:「怎麼不替我叫杯拿鐵?」「怕你放我鴿子,到時豈不浪費一杯好咖啡。」他抬頭看著我,像是隨口道,「沒事吧你?」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你希望我有事沒事?」「你說這話什麼意思。」語氣不經意間又有點衝了,我們之間的和平維持得總是不夠長久。「如果你要我從此消失,我可以幫你這個忙。」身子略傾向前盯著他,「鄭耀揚,你到底要不要留我?」「陳碩,這還真不像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他眼中瞬間燒得似火,「這是一道令人吃驚的選擇題?」「不管是什麼,反正我已經說了我要說的。」我們都沈默下來,時間也好像突然靜止一樣。直到鄭耀揚開口道:「陳碩,其實我知道──你在法國。」我微微怔住,隨即又恢復常態譏誚道:「有句話我一直想說:張守輝再毒,對你還是好的。」我猛地站起來,「什麼都不用說了,算我陳碩不識相。」三步並兩步往外走,鄭耀揚卻在身後大聲吼出來:「陳碩,你站住!」整個咖啡廳的人都往這邊看了,呵,他還是一樣喜歡搞噱頭。我怒火中燒,回過頭罵過去:「你少給我在那兒擺譜!我不吃這套。從今往後,我們各走各路!」他衝過來,當眾拽住我的手臂:「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意思!你他媽把我當什麼人?」用力甩開他的手,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搞得太難看。大踏步走出去,他似乎也意識到在尋香鬧有點不妥,默默跟上來。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過了三條街,這讓我想起那天晚上,我們也這樣在外頭瘋,最後還喝個爛醉……和他鄭耀揚一起,我就不那麼對勁了,時常會失去冷靜和自持,變得有些神經質。終於我拐進一條街巷停下來,背靠牆壁看著他走近我:「說吧,儘管把要說的全給我說完,別剩下,我洗耳恭聽。」「陳碩,你這個人還是那麼衝。」「你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他上前來,伸出右手,用修長有力的手指撥了撥我的頭髮,我不自然地向旁邊避了避。「得知你人在法國在前一個星期的事,老頭子向我保證你會安全無恙,我也決定趁此機會讓自己冷靜一下。」我接上去:「然後你有了冷靜後的結果:結婚。」他輕輕一嘆:「是。」鄭耀揚跟我太像了,無論事業、感情均能保持清晰的頭腦,在意識到自己快要迷失的時候仍能審時度勢、分析利弊,得出最佳結論之後付諸行動,我們都不充許因為自己的失誤而釀成不可挽回的損失。我們雙方利己主義的特質在這場角逐中互相抵銷折墮,不能再任其發展下去了,他跟我都清楚。他轉過身子與我並排靠在牆上,緩緩說:「我知道你對我不在乎,我鄭耀揚不喜歡在不現實的事情上浪費過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