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第1/1 頁)
元英皺眉,道:「光從太後娘娘帶來的這幾人,完全不明白她此行是兇是善。」他說著便匆匆出門去了。洛川尋才問道:「這太後娘娘來看自己的孫子,還分什麼是兇什麼是善?」胡侍讀淡淡的一笑,道:「太後娘娘至少有二十來位孫子,可是孫子的母親死於她之手的,卻只有元林一個。」洛川尋啊了一聲,胡侍讀說得清淡,但皇室裡那種濃濃的血腥味還是不停地從鼻端飄來,胡侍讀站起來道:「走,去看看。」「看……」洛川尋訝異道:「這太后見太子,也是我們能看的嗎?」他話是這麼說,可是等他穿了一身奴才的服裝端著酒杯進去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泰然自若在一旁端著水果的胡侍讀。他沒想到接見太后的地方居然是倚劍館,現在他們坐於倚劍館的正廂房內,隨雲卻不見蹤影。元林穿了一襲白袍,頭髮也被束了起來,隔著茶案坐在太后的左側,元英則嘻皮笑臉地另拿了一張椅子坐在太后旁邊。太后向寧慈眉善目,髮髻被梳得紊絲不亂,一身厚重的深藍色鳳織錦袍,她正微笑著看著元林,目光滿是溫和的笑意,道:「二哥兒,多日不見,你精神倒是好多了。」元林微微一笑,道:「祖母您也精神著呢。」太后向寧微微嘆了一口氣,道:「祖母老了。」她站了起來,撫摸著牆壁上的寶劍,鏗鏘抽出了其中的一柄。元林起身道:「祖母小心,劍鋒利。」太后向寧一笑,道:道:「想當年我與你祖父出生入死,雖不曾手持一柄寶劍,但也曾縱橫四海。」元英跑過去,笑著託著太后的手腕,道:「祖母大人,我們知道您不懼怕一柄劍的鋒利,但是您現在金貴多了,這要是不慎閃著了腰,那我與二哥哥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父皇準饒不了我們。」他嘴裡說笑著,將那柄劍取下,又放進了劍鞘。太后向寧嗔怪看了一眼元英,笑道:「你這個小子,還是這麼古靈精怪。」元英連聲道:「是,是。」他說著與元林一起將太后攙回了原位。洛川尋細看元林的臉色,見他依然是平素那種平靜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來任何漣漪,這太后到底哪裡令胡侍讀與元英草木皆兵,叫人匪夷所思。太后向寧喝了一口茶,溫言道:「祖母聽人說你這太子府重建了一回,據說依的是風水義理,我這一來你這裡,果然覺得神清氣爽,心中的煩悶之氣好許多了。」「回祖母的話,孫子哪裡懂得這風水義理,許是祖母久居宮裡,心裡悶著了,難得來孫子這裡,見了不同的景緻,自然心中暢快。」元林微微笑道。「哦?」太后向寧笑道:「其實祖母這許多年來一直讀的是國學,奉的是仁心仁術,原本也不信這些旁門左道。」太子元林微一低頭,像是在細聽太后訓示,只聽太后向寧微微笑道:「其實祖母剛才也是試探一下你,我也知你師出儒門,向來信奉國學,但是怕只怕魔門邪道,無孔不入。」元林緩緩抬起了眼簾,他剛才低眉垂眉,彷若果然是一個正在受訓的後輩,但是他一抬眸,那漆黑的眸子深沉鎮定,這個時候令在場所有的人忽然領悟到,他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西夏皇朝的太子元林。「祖母放心,孩臣心中有數。」太后向寧對視著元林的眼睛,半晌才淡淡地道:「那麼……什麼叫作若無孔孟大樹蔭,只恐賢人變作閒?」洛川尋只覺得眼皮跳了一下,他的目光仍不住去瞥元林,可是沒對上元林的視線,倒碰上了太后向寧的目光,只覺得那略略松馳的目光裡像藏著一柄利劍,閃著鋒利的光芒。他一嚇,手一抖,盤裡的酒壺便倒了,這一下那是如願以償,元林的目光倒是落到了他的臉上。洛川尋真是叫苦不迭,什麼叫作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偏遇當頭風?這就是了。正當他尷尬不已的時候,坐於下首的朱喜連聲道:「太后,這非太子的言論,乃是一個小僕人的狂言,想必太子不會苟同。太子自然是儒生門下,您萬萬不可誤會太子。」他的話一說完,誰知道元林不鹹不淡地道:「我沒不苟同這句話,我贊同的很。」他話一說完,所有的人都忘了洛川尋翻了酒壺,整間屋子都靜悄悄的了,朱喜臉上的笑更是凝結了一般,硬得生似要脫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