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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忙應了一聲,快速跑開,夏兆柏不顧我的掙扎,將我半摟半拖,硬是弄前幾米,我死命掙扎,叫道:&ldo;姓夏的,放開我,你個衰人,放開我!&rdo;&ldo;你再動?再動我就告你非法入屋盜竊,信不信?嗯?&rdo;我一呆,以被他拽入房間,砰的一下關上房門,我猛然醒悟,衝上去對他拳打腳踢,夏兆柏這回不再留情,反手將我的雙手輕而易舉扭到身後,手勁奇大,登時令我無法動彈。他貼著我的耳朵,微微喘氣說:&ldo;簡逸,我若真想對你如何,就不是這個結果,我現在只是想跟你好好說話,能不能好好說話,恩?&rdo;我胳膊處一陣陣鑽心疼痛,疼到眼前發黑,不得不點了點頭。他深吸一口氣,啞聲說:&ldo;好,我放開你,你別亂攻擊,明不明白?不然,我怕受傷的是你!&rdo;我又點了點頭,他一把將我甩開,我一陣踉蹌,忙扶住牆壁,低低喘氣,夏兆柏半天沒動靜,隔了一會,忽然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上臉頰,我嚇得一跳,卻聽夏兆柏沉聲說:&ldo;只是冰塊,你敷著,會舒服點。&rdo;我默默接過那個手帕,貼著臉頰,那陣冰冷帶來的刺激令我打了個激靈。我暗自檢討,自己這下是反應過度,簡逸與夏兆柏無冤無仇,本不至於引人注目,但我難以抑制內心的恐懼,按捺不住要如此過激,只怕事情已經無可挽回。當務之急,是用什麼法子,將那些事情搪塞過去?我顧自沉默,夏兆柏的視線,卻一直在我臉上徘徊。過了許久,只聽得他溫言問道:&ldo;怎樣,好些沒有?&rdo;我點了點頭,多年來的教養令一句&ldo;謝謝&rdo;已到喉嚨口,又硬生生嚥下。我偷偷看他一眼,此人臉部彷彿較三年前略嫌瘦削,輪廓線更加硬朗,眉頭深鎖之間,似有憂慮重重,陰霾不散,便是大權在握,身家排行全港10富豪,卻也未見得如何開心。我心中暗歎,人之一世,蠅營狗苟,不知所終,到頭來林世東掙得一抔黃土,他坐擁廣廈千間,卻又如何?這麼一想,那些恩怨仇恨,隔了時空,募地顯得稀薄起來,倒是彼此俱還活著,重在同一個空間中,呼吸同一種空氣,有些難能可貴。我籲出一口氣,放緩了聲調,說:&ldo;夏先生,您其實,是想找我解惑的,對不對?&rdo;夏兆柏定定地看著我,忽而一笑,說:&ldo;本來是,但現在,我忽然不想了。&rdo;&ldo;為什麼?&rdo;&ldo;有些東西,想得太久了,早已堅硬如揹負一層面板,&rdo;他淡淡地說:&ldo;我已然過了,要刨根究底的年齡。&rdo;&ldo;既然如此,能放我走嗎?&rdo;&ldo;還不行。&rdo;夏兆柏勾起嘴角,忽而道:&ldo;你這套衣服,不適合你。&rdo;我低頭瞧著身上這套上世紀的西服,早已在一連串掙扎中皺得不成樣子,有粒釦子,甚至已經脫落,不見蹤影。我嘆了口氣,說:&ldo;無所謂,有得穿就好。&rdo;&ldo;你等等。&rdo;夏兆柏忽而說:&ldo;我這裡有衣服,可以借給你。&rdo;眼前一切,宛若褪色舊夢,明知早已凋零,卻,令你難以忍住,不去伸手觸碰。若是你,自12歲開始,便每年會特地飛一趟英國savilerow,定製當年需要的兩季西服,這種習慣一直持續到成年,一直持續到你死,那西服便不再是服裝,而是成為與你擁有同等呼吸頻率的一層保護色,類似昆蟲絢爛的外殼,得以將你內裡醜陋的肚腸,禁忌的慾望,不為人知的苦痛,無法申訴的壓抑,通通藏在衣冠楚楚的背後。然後,你走出去,這西服的每一道工序都精心製作,每一塊麵料都只來自蘇格蘭或北英格蘭,每一道熨痕都筆挺修直,每一個紐扣,每一個鎖眼,都符合精益求精的含義。因為這樣,你驟然多了自信,多了扮演好你自身角色的力氣,很多時候,不是你在撐著衣服,而是衣服在支撐你。如果這樣,你或許會明白我,明白在這個人形之下,其實藏著一個懷舊而軟弱的靈魂。我沒有辦法不去觸控這套衣服,我如著魔一般,做夢似的換上它,我熟練地開啟領帶層,挑出適合這套衣服和襯衫顏色的領帶,我打好領結,掖直衣角,走了出去,鏡子裡,宛若一個林世東,正穿過前世今生,似喜還悲地看著我。&ldo;挺直腰板,頭昂起來,記住,西裝又是你的powersuit,你穿上它,便代表你的身份,代表我們林家當家人的威嚴,代表你支配這個公司,支配這個家族的權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