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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她又看看我,嘆了口氣,道:&ldo;你這樣外柔內剛的人,想必心思過重,也不易聽人勸,但老身還是想多說一句。我老婆子這一生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生離死別,國仇家恨之流的不曉得看了多少,任你蓋世英雄,帝王將相,終究不過一抔黃土,萬事易成空,但活著卻最緊要。好好留著你的命,你還有這麼可愛的兒子要養活呢。&rdo;我點了點頭,低聲道:&ldo;我省得。哦,夫人慢走。&rdo;她笑了笑,起身慢慢走了出去,臨出門卻回頭道:&ldo;小琪兒瞧著不像你,想來像他娘多些了?&rdo;我心下一驚,道:&ldo;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說。&rdo;她點點頭,轉身出去,悠悠地道:&ldo;這孩子的娘想必頗有英氣,小琪兒往後長大了,定是濃眉大眼,國字臉懸膽鼻,不錯不錯。&rdo;我雙目微眯,一直到這個高深莫測的老婦人出了屋,方覺著鬆懈下來,痠痛的背一捱上墊子,立即滑了下去,幾乎要坐不住。我抱住小琪兒,苦笑道:&ldo;乖寶寶,跟爹爹一起躺著蓋被被好不好?&rdo;&ldo;好啊。&rdo;他立即來了興致,自己蹬了小鞋子鑽進被窩,緊緊挨著我,撒嬌道:&ldo;爹爹現在都不喜歡琪兒,都不哄琪兒睡。&rdo;&ldo;抱歉,&rdo;我吃力地攬住他的小身體,微聲道:&ldo;爹爹往後改。&rdo;&ldo;嗯,爹爹身上藥味好重。&rdo;他皺皺鼻子,跟小狗似的嗅來嗅去。&ldo;別動,乖,跟我說說,這幾天都學了什麼?&rdo;我吻吻他的頭髮。小琪兒絮絮叨叨地開始講,我一邊聽,一邊覺著身子有些不對勁,似乎無力得厲害,彷彿這幾日將養的力氣,正在一點點地從身子遺漏出去。我心知不妙,咬牙努力平緩呼吸,對琪兒道:&ldo;乖寶,跟爹玩個遊戲好嗎?&rdo;&ldo;好啊。&rdo;他興致勃勃地睜大眼睛。&ldo;你現在出去,去找你沈伯伯或慄叔叔,但不要讓剛剛的婆婆察覺,能做到嗎?&rdo;我問。&ldo;嗯,&rdo;他重重點頭。&ldo;乖,&rdo;我拍拍他的頭,小琪兒立即爬起來,自己溜下炕,穿了鞋子輕手輕腳跑了出去。我抬頭望著半支起的窗欞,屋外似乎是個晴天,能瞥見一絲白雲和蔚藍的天色。 忽然想起,我已近多日,未曾曬過太陽。我閉上眼,忽然覺著,就這麼當成終點,也未嘗不可。所有的擔子,仇恨,恩怨,責任,對琪兒的慈愛,對景炎的關愛,對那些死去人們的思念和愧疚,對仍活著那些人的怨懟痛苦,都突然拋下了,其實也未嘗不可。前面或許有平坦的康莊大道,路的盡頭,或許有早逝那些親人溫暖的笑容。就在此刻,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闖了進來,沈墨山焦灼呼喚的聲音,慄亭呵斥失常的聲音,服侍我的小廝們哭哭啼啼的回稟音,還有小琪兒尖利的哭聲,驟然間響成一片。&ldo;都給我閉嘴!&rdo;一個嚴厲的婦人之聲響起。四周果然安靜下來,沈墨山帶了顫音問:&ldo;姑姑,是你做的?&rdo;&ldo;是我,他肩上三處大穴,被我才剛以重手法下了手腳,至於怎麼解,你是沈家人,理應曉得!&rdo;&ldo;你明知他身子羸弱至此,如何還經得住?&rdo;&ldo;沒有經不住,唯有你捨不得!&rdo;那老婦人厲聲罵道:&ldo;瞧你那點出息!我最不欲見你走上這條斷子絕孫的路,可你偏不聽,非得這麼瞎折騰。折騰便罷了,卻又縮頭縮腳,沒個乾脆!我現下給你個機會,若真有心要走這條道,上去,冰魄絕焰的內力一輸入,那人便自此打上你的烙印,任天荒地老,也是你的人!&rdo;沈墨山怒道:&ldo;胡鬧!我沈墨山還不屑於趁人之危,做這等逼迫強來之事!&rdo;&ldo;你不聽我的是吧?行,往後有你哭的時候,你就等著跟你爹一樣孤獨終老,追悔莫及吧!&rdo;老婦人重重一拍案,不一會,傳來踹門聲和腳步聲。我的意識已經陷入昏迷,朦朧之中,感到有人扶起我,又有人解開我的衣裳,隨即人中等地方,被人以金針刺入,我打了個激靈,勉強睜開眼睛。入眼的是沈墨山和慄亭的臉,上面有不同程度的擔憂和焦慮。沈墨山見我睜開眼,尷尬一笑,輕聲說:&ldo;對不住,你這樣,是我姑姑任性妄為,慄亭與我會替你想法子另解,全套針法弄下來,會有些難熬,你千萬忍著。&rdo;我冷冷看他,聲音微弱地道:&ldo;你,姑姑,說的,都是,真的?&rdo;他臉色訕訕,強笑道:&ldo;那個,等你好了再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