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第1/1 頁)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周彷彿一直吵吵嚷嚷,有許多人走來,又有許多人去處,他一會騰雲駕霧,一會又落入地底。好像腦袋裡頭有重複播放的風雲翻轉的畫面,然後豁然之間,一道猛烈的光線直刺入眼睛。他痛得悶哼了一聲,徐徐睜開雙眼。這已經不是那間呆了十幾日的牢房,而是一見乾淨到一塵不染的房間,考究的陳設,當窗的書案邊整齊累著一部部書,案上一個玉石松柏長青圓雕筆架上琳琅滿目懸掛著各式毛筆。當地的青銅纏龍獸足薰爐內正徐徐飄出白煙。他動了一下,發覺自己正臥在一張寬大的床榻上,身下墊著柔軟舒適的獸皮,渾身乾爽清淨,衣服被人換過了,身上只披著一件乾淨的白綢長衣,搭著一床輕輕的蠶絲被,那滿眼望過去的明黃色輕紗帷幔,正是皇室專用的顏色。他覺得此時此地有些熟悉,但一時間不知此身何處,就在這時,帷幔外依稀傳來一陣爭辯聲,夾雜著一個男人的怒喝。&ldo;朕不管,二十萬大軍辦不下一個克什日晏,朕養這麼一群廢物有何用!&rdo;有個男人低低地回了一句什麼。&ldo;咣噹&rdo;一聲巨響,一陣瓷器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幾下書帛撕裂之聲,只聽見皇帝愈加怒吼:&ldo;放屁!陳廣輝呢?他是死的嗎?天下兵馬大元帥原來就只會伸手跟朕要錢要糧麼?他仰食朝廷,卻連契闊一個小小支部都疲於應對,還有什麼資格稱大元帥?你給朕擬旨,朕要換人!&rdo;&ldo;陛下,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陛下三思啊。&rdo;沉默,良久,皇帝換了一種和緩的語調說:&ldo;給朕擬旨,陳廣輝身為兵馬大元帥,竟然讓邊境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理應處罰,念其戰功卓著,著代罪立功,一月之內,拿克什日晏的人頭來見朕。&rdo;&ldo;遵旨。&rdo;&ldo;下去吧,朕今兒也乏了。&rdo;感覺到明黃帷幔略有晃動,蕭墨存急忙閉上眼裝睡。只覺一陣腳步聲伴著輕風襲來,有人靜靜地立在他身邊。過了片刻,一股呼吸的熱氣撒到他臉上,那個對他俯下身子,接著,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手指柔軟,關節處略有老繭,想是常年摸刀劍所致。那手上的溫熱彷彿穿過面板,直達他的心底。蕭墨存無論如何也無法適應一個男人的手這麼曖昧地搭在自己臉上,遂皺了皺眉頭,假裝睡得不安穩,側過臉去。只聽得耳邊一聲長嘆,皇帝的聲音幽幽地說:&ldo;小東西,你夢到什麼?又夢到朕要殺你麼?在你心裡,朕原來只有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rdo;皇帝的聲音格外溫柔,有淡淡的憂傷瀰漫而來,蕭墨存心下詫異,幾乎無法將這個男人與那個霸氣十足的帝王聯絡在一起。卻聽見皇帝在他耳邊輕柔地說:&ldo;你說,朕的江山內憂外患,朕又何嘗不知。你給朕獻策,讓朕選擇,是要一個良臣還是一個佞臣,朕知道這是你的圈套,你明白朕的抱負和雄心,你讓朕選無可選,只得要了你這個良臣。但是,小妖精,別以為這樣就能逃得開,良臣佞臣,不過朕的一句話,你給我聽明白了,不管良臣佞臣,你都是朕的人!&rdo;他身子一輕,已經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中,耳垂和頸項一陣酥麻,已經被印下一路細碎的吻。他不敢亂動,只得任由皇帝這麼一路吻下去,任他吻住他的鎖骨,在那裡輕輕吮咬,任他伏在頸窩處一面深深地呼吸,一面嘶啞著嗓子說:&ldo;該死的,你的味道,為什麼越來越好?給朕醒過來,不然,朕就在此要了你!&rdo;片刻之後,他忽然感到唇上一熱,皇帝的嘴唇已經覆蓋了上。不同於上一次的粗暴,這一次,皇帝唇格外溫柔細膩,他輕輕地吻,柔柔地舔,用舌頭描摹他唇上的線條。這種吻比強風驟雨一樣的吻更有魅惑,讓蕭墨存的神經一下子繃緊,再也無法假裝睡下。他睜開眼睛,嘴裡嗯了一聲,皇帝一驚,鬆開了他的嘴唇,正對上他一雙微微睜開的明滅不定的星眸,一個歡喜又夾雜著痞氣的微笑在皇帝臉上綻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道:&ldo;小妖精,醒了?&rdo;蕭墨存艱難地點點頭,已經喪失的身體感覺一點點恢復,他這才覺得自己四肢痠痛,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ldo;陛下,&rdo;他嘆息了一聲,勉力道:&ldo;臣不叫小妖精,臣的名字上墨下存。&rdo;皇帝一愣,沒有想到他甦醒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微微一愣,隨即調笑著道:&ldo;朕喜歡這麼叫你,怎麼,嫌這名字不中聽?哼哼,朕明兒個就下旨,讓你改了這個名,怎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