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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存接了過去,卻只是看著,輕聲道:&ldo;我小時候,也很嘴饞,床頭放著一個匣子,專放各式各樣糖果,可卻不能吃。&rdo;白析皓一愣,忽然想起,錦芳說過,此人並非真正的晉陽公子,而是某個其他誤入的靈魂。他心底浮上一絲恐慌,抱緊了他,小心翼翼地問:&ldo;這是為何?&rdo;&ldo;我是先天性心臟病,或許,你管那個,叫心疾。&rdo;他緩緩地道:&ldo;這個病你也知道,無藥可醫,整日裡吃藥靜養,也只能保命而已。可小孩子,哪裡受得住那種苦,每回要覺著捱不下去了,家裡人便說,你瞧著那個糖果匣子,瞧著,心裡就甜了。&rdo;他頓了頓,淡淡地笑了,道:&ldo;所以,我現下瞧著,就已經夠甜了,還是你替我吃了吧。&rdo;白析皓一言不發,低頭含住那顆糖,卻抬起他的下頜,輕輕地吻過去。這個吻太過溫存,帶著謹慎的詢問和說不出的珍惜,蕭墨存一愣之下,那靈活的舌頭已經輕巧地撬開他的唇齒,飛快地送入一種清甜的滋味。他還沒來得及反抗,白析皓的唇已經離開。&ldo;你……&rdo;蕭墨存微微喘氣,正覺惱怒,可對上他那樣深情的眼眸,在看到那人俊逸非凡的臉龐卻鬢角花白,滿是塵霜,心裡一軟,想到他原是為了自己,為了那註定回應不了的情感啊。他垂下眼瞼,到了嘴邊的呵斥之語,俱化成一句無聲的嘆息,淡淡道:&ldo;下次,不要這樣了。&rdo;白析皓微笑道:&ldo;很甜吧?&rdo;&ldo;什麼?&rdo;蕭墨存一時反應不過來。&ldo;糖啊。&rdo;白析皓收緊了擁抱他的臂膀,在他耳邊熱切地道:&ldo;甜的滋味,不是用看的,而是用嘗的,靠看,靠想,總歸說不清,到底為何甜,為何苦。你說對不?&rdo;見他垂頭不答,白析皓也不相逼,輕聲道:&ldo;我冥思苦想,終究有個法子,能除了你身上的毒,卻又不傷及五臟六腑。只是咱們需得換個地方,你看,屋外春光燦爛,正是踏春時節,整日困在這裡,便是真能胸懷河山,勾勒山川景象,可終究也比不上,親歷其境的奧妙不是?墨存,&rdo;他握住蕭墨存擱在膝蓋上的手指,細細摩挲,絲絲暖意透了過去,繼續道:&ldo;當日,我曾邀過你共遊河山,你說雜事繁多,未得脫身。可如今,連蕭墨存這個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可以縈繞牽掛,放不開呢?跟我去吧,好不好?&rdo;蕭墨存抬起頭,從未聽過他說過此類話語,愣愣看他的臉。&ldo;好不好?&rdo;白析皓一雙顧盼神飛的丹鳳眼深深看入他的眼底,裡面有滿滿的暖意、堅定和幾乎已經被遺忘了的信任和愛意,被這樣的眼睛看著,蕭墨存只覺一股暖流湧上喉嚨,半響無語,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這日春光甚好,滿江綠波,柔光盪漾,正是踏青尋春的好時節。啟泰城外頭的永定河支流浦江上,此時畫舫二三,漁船五六,至深水域處,甚至有兩層樓船,貨船等等,至於舟艇遊船,穿梭而行。一舸凌風,斗酒酹江,翩然乘興東遊的文士雅人本為不少,間或之間,水上卻聞笙歌聲聲,絲竹點點,時而夾雜鬨鬧之聲,甚為熱鬧。白析皓臨風而立,瞧著這江上諸多景緻,心裡暗忖,選擇水路果然有理,一來便是厲崑崙有心起疑,他帶的畢竟是騎兵,如水諸多不便;二來蕭墨存雖說身子有些好轉,可馬車顛簸,到底有許多不確定因素,如何比得上水路平穩,又風光獨好?此次所購船隻,為啟泰富裕人家多有的遊船,外頭掛著些華而不實,俗氣不堪的裝飾,裡面卻一式整潔舒適,非一般人所能比。船上除了船工若干,僕役雜工,俱是春暉堂的老人,最是可靠不過的。然而既便如此,那船艙內室,卻仍嚴禁他人進入,眾人只知裡頭或許是白析皓的夫人,身子嬌貴異常,輕易吹不得風,卻不知裡面原來住的,卻是那名揚天下的晉陽公子蕭墨存。白析皓垂頭輕輕一笑,返身入了船室,內力一張鋪了舒適皮毛並織物的床榻上,蕭墨存磕眼安睡,他昨晚服的藥中多了味安神成分,此刻猶自沉睡未醒,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抱出門上了船。白析皓坐在他床頭,俯身在那人光潔的額頭上親吻一下。他只蕭墨存心結未解,對他進一步的親暱總有本能的畏縮抵制。白析皓愛他甚深,捨不得再如從前那般強迫於他,日常接觸,也只限於摟抱而已。只有在他這等入睡的時候,方敢如此輕輕地用嘴唇觸碰他的肌膚,斷不敢再多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