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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渾噩噩,靠在椅背上,腦子裡全是跟林正浩相處的點滴,東西很少,能供回憶的細節很少,可是對一個窮慣了的人來說,已經夠好夠多了。那個人怎麼遇上,怎麼相識,怎麼溫柔,笑起來什麼樣,對自己怎麼好,他都記住了,他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記性好,記不住就每天溫習一遍,把它們弄成吃飯睡覺一樣非做不可的事,這樣就夠了,真的,多少年前,他媽教過他做人要知足,他那時候不知道這其實是窮人一種不得已要逗自己高興說辭,但現在知道了,他不得不承認,這法子還真不錯,不然,這麼操蛋的人生,你怎麼捱下去?f大到了,他讓司機開進校門,開到宿舍區,付錢的時候,他已經擦乾臉上的眼淚。s市太大了,人冷漠成了一種慣例,感謝這種冷漠,那司機頂多奇怪地看他幾眼,卻沒多問,只是公式化地找了錢,問他要不要票,周子璋搖搖頭,開啟車門走了下來。他一抬頭,錯眼看見路邊停著一輛眼熟的凱迪拉克,車門一開,一個衣著筆挺,神情傲慢的年輕人帶著囂張的痞笑跨出來,看看他,居然難得好脾氣地招招手。周子璋機械般邁步過去,霍斯予一把扯過他的胳膊,親熱地將他抱入懷中,使勁摟緊了,這才放開,改為搭上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說:&ldo;寶貝兒,可想死我了,快,咱們趕緊回去,大幹三百回合。&rdo;周子璋慘淡一笑,任他拉著往車裡塞,就在此時,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剎車聲,隨後,林正浩的聲音尖利地傳來:&ldo;子璋,周子璋!&rdo;周子璋心頭大震,臉上迅速褪去血色,長久以來,他最恐懼的一幕終於發生了,他抖得不可自抑,咬著唇,主動往霍斯予車子裡鑽。哪知此時肩膀一沉,卻聽見霍斯予的聲音冷得能掉出冰渣來:&ldo;呦,這不是林總裁嗎?叫你哪,躲什麼。&rdo;後面的事,周子璋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像一個綁上斷頭臺的囚犯,渾渾噩噩,頭上懸著利器,完全沒有任何生的希望,視野所及,全是一片猩紅一樣的頹敗。他胳膊被霍斯予拽得生疼,這個混蛋使勁摟著他,就像一個甩也甩不掉,怎麼掙脫也掙脫不了的巨靈之掌一般,重重壓在頭上,壓得你頭昏眼花,喘不過氣來。然後,他聽見霍斯予口氣輕佻囂張,向林正浩說:&ldo;哎呦,這不是林總嗎,怎麼,找我的人有事啊?哎呦真不巧,對不住您了,有什麼事您也得擱著,他現在得陪我,我們好幾天沒見了,可有點,私底下的事要辦。&rdo;隨後,他曖昧地笑了笑,低頭狠狠親了周子璋一下,捏著他的下巴瞧了瞧,看見林正浩臉色一變,眼中怒火更炙,嘴上卻痞笑著說:&ldo;怎麼,林總看來也是同好?那好辦啊,哪天得空了,咱們出來一起樂樂?子璋你別看著一臉斯文,在某些方面可是個寶貝,您要真喜歡,擎等著,我再玩兩天準跟您割愛。&rdo;周子璋渾身發抖,盯著地上,羞憤交加,恨不得一頭碰死。他知道霍斯予是故意的,他故意要這麼作踐自己,在林正浩面前,他其實滿腔怒火,攥住自己胳膊的手緊得跟鐵圈似的,可偏偏壓抑著。就在這時,卻聽林正浩冷澀地問:&ldo;子璋,這,這怎麼回事……&rdo;周子璋恐懼地抬起頭,他本能地知道,那懸著的斧頭要掉下來了,可你無法可想,無計可施。他瞪大眼睛,驚惶地盯著林正浩,這個時候,他莫名其妙地想如果他衝上來將自己從霍斯予手上拖走該有多好,如果他……可沒想完,霍斯予將他摟得更緊,挑釁地昂起下巴,冷笑道:&ldo;就那麼回事唄,林總再裝就過了啊。&rdo;林正浩睜大眼,目光中流露出難以置信和傷害,他直直地盯著周子璋,輕聲問:&ldo;所以,這就是你的原因?&rdo;周子璋痛苦地閉上眼,無法作答。&ldo;林總,您再這麼跟我的人打啞謎,可有點瞧不起霍五了啊。這麼著,我現下要帶他去泡熱湯,您要有興致就來,瞧在咱們的交情上,一塊玩玩也不是不行……&rdo;霍斯予冷笑說。林正浩倏地站直身子,面容迅速換成嚴峻深沉,他那雙總是溫柔如水的眼睛此刻盡是寒霜,不僅如此,周子璋還從中看到自己最怕的意思,那種上位者對待底下人高高在上的俯視。然後,他聽見林正浩用從沒聽過的冷淡口吻說:&ldo;五少的嗜好還是自珍就好,鄙人就不奪人所愛了。林某雖愚鈍,但找伴還不至於要這樣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