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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什麼?他礙於教養,掩口不說任何一個不雅措辭,但周子璋已如遭重擊,踉蹌著退了半步,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他張開口,卻覺喉嚨宛若枯井,發不出半點聲音,他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轉身離去,就如生活中最後一點暖意要消散掉一般,本能地,周子璋跨前一步,顫抖著低喊:&ldo;林……&rdo;林正浩身形一頓。&ldo;我,&rdo;周子璋嗓子乾澀,萬分艱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ldo;我沒……&rdo;林正浩側過臉,冷聲說:&ldo;周同學不用客氣,你有霍五少給的這份兼職,想來也不用再來為林某兩個外甥女當家教,就這樣吧。&rdo;他說完不再回頭,大踏步走到車前,開啟車門,發動油門,飛快開走。周子璋剎那間痛得呼吸艱難,他愣愣地看著林正浩的車絕塵而去,彷彿在這一刻,那扇通往天國的門,也朝他緊緊關閉,一切又回覆到最初的狀態,甚至比原來更差,但這是原本就該如此的不是嗎?高高在上的人到底該回到雲端,而留下來的,繼續爬行躑躅的道路,一如既往泥沙俱下,塵土飛揚。只是,他突然間如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還有感覺,就剩下一個單薄的外殼,搖搖欲墜,然後,他只覺下巴一痛,整個臉被霍斯予用力扭了過去,耳邊聽見那個人惡狠狠地低吼:&ldo;他媽的你敢給老子來這一手,行,你等著!&rdo;他反身被霍斯予用力塞進車裡,砰的一下頭撞到了車廂,但周子璋已經無所謂,長久以來賴以支撐的東西突然間變得沒有意義,如果生命總是這樣的重複,總是這樣看不到明天和希望地繼續,總是這樣,一眼望到頭的倉惶,那麼理想還有什麼追求的必要?那麼,忍辱負重,還有什麼堅持下去的理由?他臉上一痛,啪的一聲脆響,已經重重捱了霍斯予一巴掌,打得他頭偏到一邊,撞到門,額角也火辣辣地疼。但這又有什麼?他半邊臉貼著座位,聽見霍斯予冷冷地吩咐:&ldo;開車。&rdo;前面的司機立即踩油門往前走,車內氣氛壓抑到極點,霍斯予陰沉著臉不說話,周子璋保持著被打翻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已經不想再動了,隨便吧,無論怎樣都好,反正已經沒希望了,反正,他從頭到腳都刻上恥辱的烙印。頭皮一陣生疼,他被霍斯予揪著頭髮拖了起來,對上他鐵青到猙獰的臉色,周子璋忽然覺得好笑,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他憑什麼這麼生氣?所有的傷害都是他帶來的,所有的屈辱和痛苦也是他一手造成的,現在,自己只不過做了一段時間不為人知的美夢,他就氣成這樣,那不過是個夢啊,礙著誰了?礙著他了嗎?王八蛋!周子璋咧嘴一笑,霍斯予臉色一變,咬牙罵:&ldo;你他媽還笑!笑!&rdo;他想也不想,揮手一拳,狠狠擊打在周子璋腹部,周子璋慘叫一聲,整個人蜷起來不能動彈,痛得面白如紙,嘴裡卻嗬嗬低笑,好像見著全世界最滑稽的事一樣。笑得那個悽慘。霍斯予徹底炸了,剎那間,他只覺怒火沸騰到極點,這麼兩週,他忙揪內賊的事要死要活,心裡頭卻惦記周子璋惦記得生疼,滿心就想著快點把事辦完了,可以早點看到他,可以抱他好好睡一覺,那日子才過得有滋有味。好容易一切就緒,他跟個愣頭青似的連衣服都不換,立即命司機開車來這。他一輩子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戀人們一般怎麼會面,但這次卻居然無師自通地玩起了浪漫,也不讓人給周子璋打電話,就這麼坐在車裡等著,等著的時候心裡頭居然沒有煩躁,一想到呆會就看到那個人,反而有種說不出的甜蜜和興奮。一刻鐘前,他終於把人給盼到了,抱住了,那種滿足感不是一般的快樂,剎那間你心裡不確定的那種盼望突然有了具體形狀,你不明白的情感,突然有了明確的答案,你瞧不起的平常的幸福,突然有了依託‐‐那感覺還真不賴,很實在,很沉甸甸,很軟,很香,就因為你抱著他。霍斯予甚至覺得,給他媽一億,他都不把懷裡的寶貝讓出去,不,是多少錢,都不讓,都堅決不讓。但怎麼一切驟然就變了?林正浩那個臺巴子,為什麼會來這裡?為什麼懷裡的寶貝看他是那樣依戀而絕望的眼神,為什麼臉色會變得如此蒼白,為什麼那王八蛋走了,他會像死了爹媽一樣失魂落魄?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