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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璋不理他。霍斯予又問:&ldo;出院也有段日子了,身體怎麼樣?&rdo;周子璋站了起來,端著碗直接離開餐桌,坐到書桌那邊,背對著他。霍斯予討了個沒趣,只得低頭三口作兩口吃完了面,連湯也喝光,說:&ldo;真好吃,子璋,你的手藝還是那麼好。&rdo;周子璋停下筷子,脊背伸直了,冷冷地說:&ldo;吃完了?&rdo;&ldo;嗯,我,我洗碗?&rdo;霍斯予試探著問。&ldo;吃完了就滾。&rdo;周子璋頭也不回,說:&ldo;麻煩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rdo;&ldo;子璋……&rdo;霍斯予被他這麼嗆了一下,心裡不是不難過,可還是忍著說:&ldo;我沒地方住,這個城市我不熟,身上又沒錢……&rdo;&ldo;那不關我的事。&rdo;周子璋淡淡地說:&ldo;我請你吃這碗麵,已經仁至義盡,五少當初多風光,朋友遍天下,如何會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著。&rdo;&ldo;那些豬朋狗友,這時候誰鳥你?&rdo;霍斯予厚著臉皮說:&ldo;而且,都這麼晚了,我就算出去,我也得找得到路啊。&rdo;&ldo;走吧。&rdo;周子璋輕聲說:&ldo;難道,你想再教我一次,什麼叫好心沒好報?什麼叫惹禍上身?&rdo;霍斯予猛然想起他們最初相遇的原因,垂下頭,深深籲出一口氣,啞聲說:&ldo;那成,我不招你心煩,我走。&rdo;周子璋一晚上沒睡好,閉上眼總覺得霍斯予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盯著他,那雙眼睛狼一樣兇殘專注,透露著貪婪、慾望、佔有和摧毀。天矇矇亮他就醒了,進洗漱間的時候拿冷水浸臉,看著鏡子裡一晚上沒睡好的面容,周子璋啞然失笑,就算內心裡再怎麼放得下,對他再怎麼不在意,而且也明白,那個人現在可能不會再如從前那樣蠻不講理,但是那種恐懼是根深蒂固的,盤踞在心裡一個不為人知的小角落,一不留神,就會跑出來嚇唬自己。說到底,他也不是怕霍斯予這個人,是怕回到從前那種狀態,那種唯唯諾諾,窩窩囊囊的狀態。不管愛或不愛,都不像自己。違背內心需求的結果,就是撞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就算還有力氣爬起來,也弄得七勞八損,得不償失。他洗過澡很早就出了門,在街邊的早餐店要了碟牛腩珍珠腸加了杯豆漿,草草果腹後就去單位上班。清晨的城市上空有格子叫聲從什麼地方傳來,咕咕咕咕的極有耐性,也極有耐性,也富於善意。街上叮叮噹噹的電車早已啟動,上早班的人們步履匆匆,忙著追車,忙著往嘴裡塞多一口早餐。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初夏清晨,不同的是,今天天氣很好,陽光已經穿過雲層照在一旁街面上,將老式的五彩鑲嵌玻璃在南洋風格的小花窗裡染得金光閃閃。周子璋心情平靜,他有留意街道兩邊,沒有發現霍斯予的身影,想來也是,霍五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真的混到衣不覆體,食不果腹?而且都被自己那麼趕了,霍斯予沒有當場發作,那就是真的知難而退了。其實都糾纏那麼久,不退又能怎樣?難道再來迴圈一遍當初幹過的缺德事?可惜現在,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的了。周子璋慢慢往前走,他工作的地方離住的地方不遠,步行只需十五分鐘不到,進去開了門,稍微做了下辦公清潔,一天的事就又開始了。沒有太多的意外,不忙也沒閒著,中午跟陳老師吃了個飯,下午特別輔導了一個有點多動症的孩子,這孩子沒法好好坐在凳子上聽講,一會跪著一會趴著,一不留神還能鑽到課桌下面去,最難受的,是他總會莫名其妙發出尖叫聲,兒童尖利的嗓門直刺耳膜,等到下班的時候,周子璋只覺頭昏眼花,累得夠嗆。拖著厭倦的軀殼走回家,又是華燈初上,菜市場也懶得去了,周子璋想,隨便煮粥就鹹菜對付一頓得了。來到樓下,發現元寶蠟燭店的老闆娘正跟一個男人聊得起勁,那背影架勢,一看就是霍斯予。周子璋只覺厭煩得不行,怎麼又來了?而且,昨天不是跟老闆娘險些吵起來嗎?怎麼今天兩人看著,倒像認識了幾十年的街坊鄰居了?周子璋還沒說什麼,老闆娘已經先吆喝起來:&ldo;周生哪,這邊啊,你表弟等你好久啦。&rdo;周子璋頭大如鬥,疲憊地閉了眼,又睜開,直直看向霍斯予,霍斯予訕笑著站直身子,說:&ldo;呵呵,你回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