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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翊在內心深處根本就是一個強迫症患者。黎承睿閉上眼,他想他毫無疑問是愛著林翊,深深愛著他,可是林翊到底是個什麼人,其實他並不瞭解。一開始他只看到一個單純的少年,後來他只認定一個血腥的兇手,可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好好去理解過,他所愛的男孩是個多麼複雜的綜合體。追求秩序到不惜殺人地步的男孩,怎麼會允許出現香水這樣的敗筆?事後黎承睿也曾經想過,如果當初自己不放過林翊,而是動手抓捕他,但其實能起訴他的證據幾乎沒有。那麼心思慎密的人,留下來的都是疑點和間接證據,就算呈堂證供,拿出去恐怕有經驗的律師都能一一駁回。這就是他聰明到可怕地步的愛人,黎承睿帶著苦澀笑了,他居然會在作案中留下香水的線索,猶若狗尾續貂,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犯下這種低階錯誤。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故意的。故意的留下線索,提醒他什麼重要的資訊。黎承睿突然就明白了,他雙手掩面,長長吐出一口氣,時隔這麼久,他終於明白了,林翊其實在作案的同時,也渴望被他識破。就像一個高明的出題人,在丟擲題目後,生怕自己的愛人解答不出來,忍不住要給點提示。可是他大概沒想到,黎承睿在當時會這麼毫無保留地信任他,一丁點疑心都捨不得用在他身上。&ldo;那麼這次你回來,是給我出新的題目麼?&rdo;黎承睿喃喃自語,&ldo;你到底為什麼回來?你想做什麼?&rdo; 87、重逢(六)不出一日,阿sa便把老鼠黃從新界北領回西九龍,西九龍重案組本就以審問兇悍在警隊聞名,他們不會明目張膽的刑訊,但卻有一整套拷問人類承受極限的殘酷逼供法,從心理到生理全方位施壓,對付一般心智的犯人均會有效。這些東西上不得檯面,但卻必不可少,是執法隊伍中心照不宣,不能贊同也無法取締的手段。黎承睿對此的態度一向是不鼓勵,但也不打壓,甚至有時候會默許,做了多年刑偵,沒人比他更瞭解警察辦案的不容易。老鼠黃本就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24小時不讓他入睡後,他便撐不住鬆口供出金彪販毒的一些細節,並答應轉為汙點證人,但事到臨頭,他又突發奇想,提出讓能做主的人給一個靠得住的書面承諾。這是絕不可能的,別說警察局沒這個先例,就算有也不能把這麼明顯的把柄交到老鼠黃這等生性奸詐的人。黎承睿冷笑了一下,親自進了審訊室,他居高臨下看著滿臉倦色的老鼠黃,拿出煙來,遞過去一根,說:&ldo;抽吧。&rdo;老鼠黃此時已經沒有第一次見那種正派人士的偽裝,他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抖著手伸出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那根菸,迫不及待塞到嘴裡,祈求似的看向黎承睿。黎承睿面無表情,點燃打火機,湊過去幫他點了煙,老鼠黃貪婪地大抽了一口,吐出來,舔舔嘴唇,又抽了第二口。 黎承睿伸出手,將他嘴裡的煙猛地奪過,老鼠黃大叫一聲,歇斯底里地喊:&ldo;你們這幫沒人權的警察,我要去告你們,我要去報館揭發你們,你們等著,有本事今天就整死我,不然終有一天我不會放過你們,一個都不放過……&rdo;黎承睿冷冷地盯著他,像碾死螞蟻一樣,重重碾滅了地上的煙。老鼠黃清晰地意識到雙方的懸殊,他崩潰了,抓著自己頭髮哭道:&ldo;阿sir,我錯了,你給支菸抽下,我求你,讓我走吧,我什麼都答應你們,我去作證,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金彪的事,你們要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放我出去,嗚嗚,讓我睡覺,求你們了……&rdo;黎承睿等他哭了一會,才重新點燃一根菸,遞過去,好聲好氣說:&ldo;喏,抽吧。&rdo;老鼠黃遲疑了一秒鐘,立即搶過來,塞到自己嘴裡。黎承睿等他緩過氣來,才好整以暇地坐到他對面,淡淡地說:&ldo;怎樣,阿sir的煙好不好抽?&rdo;老鼠黃驚跳了一下,抽得太猛,致使嗆到,大聲咳了起來。黎承睿玩著手裡的打火機,平靜地說:&ldo;老鼠黃,你父母早逝,家中只剩下長姐、你和妹妹,還有一個住老人院長期生病的祖母,你姐姐做舞女養活你們倆個,等她替金彪擋了子彈死了後,養家餬口的責任就落在你頭上。你沒讀過多少書,也沒耐心好好學一樣技能,可卻從小有表演天賦,身無長物,只剩下坑蒙拐騙這點本事,於是你索性拿這個當職業。金彪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對你偶爾照應,你在道上也沒人找麻煩,這幾年更加有恃無恐,這次終於連累了人命,老鼠黃,你說你這樣的出去,還能繼續撈偏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