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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貓暗暗懊悔,沒想到居然莫名其妙多出這麼龐大的一隊競爭者。四、隱蓮飛沙走石,沙漠裡的大風像巨鐮一樣,在沙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不遠處有個亮點忽明忽暗、漂漂浮浮,在巨大的風浪中慢速前進。蜿蜒曲折的綠色藤蔓滲入沙中,細長的葉片泛著青玉般的光澤,四下舒展,無視狂風侵襲,托起一朵尚未綻放的蓓蕾,懸浮於空。蓓蕾中心隱隱散發白色光芒,猶如在風浪大作的海面亮起的油燈。&ldo;那就是隱蓮!&rdo;常年奔於沙漠的頭目大叫起來。風漸小,遠方卻傳來口哨聲、呼喝聲。周圍的人驚恐不安:&ldo;有馬賊,亮傢伙!&rdo;沙漠深處的馬賊,為了搶貨、食糧和水,往往手段兇殘,不留活口。在一片廝殺和鮮血飛濺中,白貓總算見識了人類的殘酷更甚於貓,他搶東西從不殺生,可人對同類卻經常要命。白貓在自己和定慧身邊張開無形的結界,無論馬賊怎麼砍殺,總是無法近身。定慧沒說話,聽到身邊的動靜,空洞的眼裡落下淚來,默默為死去的商人念往生咒。這是劫難,在劫難逃,他不會強求白貓用自己的靈力去救。其實白貓正在暗中竊喜,沒有商人,就不會有人與他搶隱蓮,怎麼可能救?商隊裡除了白貓和定慧,全軍覆沒,血流成河。&ldo;這兩人奇怪了,老大,怎麼處置?&rdo;小馬賊擦著捲刃的刀問。被叫作老大的人甩手道:&ldo;他們也沒動手跟我們打,我們又打不著,放他們自生自滅。這夥商隊,我呸,看上老子的東西……小的們,想想怎麼摘隱蓮。&rdo;白貓一愣,原來他們也想染指隱蓮。流沙吞人,一個又一個的馬賊都埋入其中,動彈不得,在烈日下號哭,死命掙扎,反而陷入得越快。定慧突然站出來說:&ldo;讓貧僧去。&rdo;&ldo;不行。&rdo;白貓心想,這和尚去了,即使活著回來,隱蓮也會被馬賊搶走,還是個拖累。不如自己去好了,到時候變成妖風一溜煙逃走。於是拍著胸脯自誇:&ldo;你一個和尚能幹什麼,白白搭條命。還是大爺我去,我自有辦法。&rdo;其實,不過是因為他的重量極輕。靠近隱蓮的時候,清涼的香風撲面而來,聖潔清雅,滌淨鉛華,白貓險些不忍心摘。但眼前又浮現婉瑩的如花笑靨,萬般俗世紛擾瞬間湧來,頭腦一熱,白貓拔出隱蓮的根系,化作一股風絕塵而去。他聽見後面馬賊大聲質問定慧:&ldo;臭和尚,你倆是不是使詐?那同伴是什麼妖怪,居然消失不見?你拿命來還……&rdo;手起刀落之間,白貓已經化作妖風,轉眼間來到另一處。妖怪也有短處,他的修為不足以騰雲駕霧,瞬息萬里,睜眼看還是茫茫沙漠。捧在手心的隱蓮離開沙地之後,不似剛才鮮亮。蓓蕾中心的白色光芒,也好像火苗般,越來越小。白貓獨自在沙漠中行走,體力很快流失,眼前出現幻境。佛祖在蓮花中,拈花一笑。隨後,那張臉變成定慧,腳下踩著隱蓮,閉著眼睛,依然滿臉溫暖的笑容。雖然眼盲,可是分明好像看著他,讓他感到自己就像一粒塵埃。&ldo;這隱蓮需要我的血液澆灌。&rdo;一個聲音說。白貓眨了眨乾澀的眼睛,以為出現幻覺,可定慧明明白白站在眼前,手腕有傷口,裡面汩汩而出的血澆灌在隱蓮上。白色花瓣突然變得鮮紅,像在春日裡忽而怒放,層層舒展,通體青玉色的莖葉重新恢復生機,散發悠悠光芒。清新的香氣再次逸出,白貓周身都涼爽起來,不覺乾燥口渴,也不餓了。定慧把身上的木棉袈裟脫下,披在白貓身上。又把紫檀佛珠遞過去,囑託說:&ldo;它們可助你走出沙漠,但請回去之後,將其埋在寺廟後的山上,我要陪著師父。&rdo;然後盤腿坐下,身影漸漸隱去。白貓只當看見定慧化生,一頭栽倒在地。夢裡,他還是隻白貓,定慧還是個小和尚。他偷偷跟蹤定慧跑到寺廟裡面,聽見大師父正在和小和尚咬耳朵,就動用了點妖力,聽見了他們說什麼。&ldo;徒兒啊,你若能度化他們,化解他們心中的執念,那也是功德一件。到時候,為師則可與你在極樂淨土相見。&rdo;這是當年大師對小和尚說的最後一句話。不知過了多久,白貓起身,帶著定慧的遺物,繼續走在沙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