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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莞爾不言,只是心裡想:&ldo;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我啊。&rdo;在這燈紅酒綠之地,光影和酒精掩蓋住所有的傷痕,沒有人知道你多少次自殺未遂,或內心如巨大蜂巢,佈滿空洞。那天晚上我喝了大概有一打各式雞尾酒,整個人醉到快炸掉。午夜來臨的時候我衝進舞池跳了一個lo rengue。這種舞節奏簡潔,卻要求身體富於表現力,我半眯著眼睛慢慢扭腰,很多人圍過來喝彩,放射傾慕注視,但我視而不見。那個我超愛的人,以前會在吧檯那裡坐著看我跳舞。他不喝酒,所以總是拿一杯橙汁,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襯衣,對我的張牙舞爪哧哧發笑。等我大汗淋漓地走回去,他就幫我叫酒保:&ldo;調一杯淡點兒的長島冰茶吧,淡一點兒,淡淡淡,淡到好像茶一樣最完美了。&rdo;誰都知道長島冰茶跟茶一點兒關係都沒有。&ldo;如果你不喜歡我喝酒的話,你不要來看我好啦。&rdo;很倔,但其實言不由衷。他聳聳肩:&ldo;喜歡做的事情就要去做,喜歡喝的東西就要喝,我沒有問題啊,至多,就是讓它淡一點兒好咯。&rdo;現在,我喝最烈最純粹的酒,血液常常好像有一百攝氏度,而你呢,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不要酒保幫我沖淡?藉著最後一絲清醒,我走出酒吧叫了計程車,在後座放平了身體,閉上眼睛,幾乎是立刻就進入了夢境。每天晚上都要做的那個夢。回到四年前那個正午,暗影城最繁華的那個十字路口,我穿著不習慣的高跟鞋、不習慣的職業裝,挎著不習慣的淑女包,站在街頭拼命左顧右盼等計程車,想要趕上一場重要的面試。沒有空車,太陽越來越大,襯衣溼了,接著是外套,我好想拿個喇叭對全世界喊話:&ldo;喂,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啊,我身上的錢全給你啊。&rdo;說不定我真的喊出來了,忽然一輛很漂亮的車緩緩駛過,停在我面前,車窗搖下,駕駛座上的人對我吹吹口哨,說:&ldo;嘿,小姐,給我五十塊,你愛去哪裡都可以哦。&rdo;他用eternity香水,高個子,光頭,是我見過的穿白色襯衣最好看的男人,說話慢慢的。是的,我跳進了車裡。是的,我給了他五十塊。是的,他拿了我的電話號碼。是的,我人生最盛大和最殘酷的戀愛就這樣開場了。夢做到這裡就斷了,是司機叫醒了我,說:&ldo;小姐,你到了。&rdo;我懵懵懂懂地給他錢,拿著包,下車準備走,司機又伸出頭來對我說:&ldo;小姐,你有什麼不得了的心事嗎?傷心人我載過不少,可是睡著了還哭到你那麼大聲的,還是第一次見啊。&rdo;&ldo;胡說,我哪裡有哭?我剛剛夢到我人生最幸福的一個片段哦,多半是你嫉妒才對。&rdo;我昂首挺胸地反駁,不過胸前的衣服真的變得好像透視裝,給我媽看到,她一定會拿起菜刀追殺我十八里方回。第二天我再去酒吧,我對酒保說:&ldo;喂,你換一身正常點兒的打扮會死嗎?&rdo;他聳聳肩不以為然,但是不賣酒給我,因為:&ldo;你昨天不是要講故事給我聽嗎?怎麼沒講就跑掉了?&rdo;我啞然半晌,不知是不是被他專注的神情打動了,我真的往下講了,不過就是那個夢的重述,主人公的名字叫bgo,因為我遇到他的瞬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打出了人生的全中。聲音漸漸低微下去,我出神地望著酒保身後五光十色的酒瓶,心裡很悲傷。&ldo;怎麼不說下去了?很令人羨慕的愛情啊!&rdo;他說,又在那裡拋著酒瓶,腰扭來扭去地接啊接,可能是我眼花了,好像有幾個瓶子砸在他腦袋上,卻完全沒有發出摔碎的聲音。我露出笑容:&ldo;真的嗎?如果能夠的話,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讓它不要發生。&rdo;他把所有瓶子放好,轉過頭問我:&ldo;為什麼?&rdo;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酒保你好好當你的酒保,這麼好奇會長皺紋的。突然興味索然,我把原封不動的橙汁放下,起身想回家了。舞池裡大家都在跳hip-hop,格外吵,酒保被我搶白了卻一點兒也不生氣,興致勃勃地跟著跳,他的肢體靈活得簡直像沒有骨頭似的。見我要走,他嚷嚷了一句:&ldo;你的願望很容易實現啊。&rdo;說什麼呢?他卻只是指指門口‐‐不知所云的酒保。&ldo;我走了,拜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