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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洪馨陽死了,沒錯,她死了,那是她的命,我們都強不過命,但我活著,張哥也活著,那個對你兇巴巴的護士也活著,殺了你媽,害了你的混蛋也活著,你難道一點都不想報仇?一點都不想親手宰了那個王八蛋?&rdo;&ldo;寶寶,小冰,我想了這麼多年,我想明白了,你為什麼會穿過時空跟我們相遇,我想得比你明白,不是因為你造成了死亡,而是因為,你要來促成我們每個活著的人,內心當中關於活著這種東西的形成。我們每個人都因為你而改變,不是變得差,而是變得好,這才是你來到我們當中的意義,你說呢?&rdo;我說什麼?我只願你閉嘴,我一點也不想聽。&ldo;你媽媽死了,那不是你的錯,寶寶,如果說錯我們才是有錯的那些,你沒有能力保護她,可我們有,但我們卻因為各種原因,陰差陽錯喪失了這個機會。我們才是罪人,不關你的事,寶寶,真的,不關你的事……&rdo;&ldo;我錯了,所以我失去你十幾年,找了你十幾年,我他媽受夠了,你要真想甩手不管我,也成,反正我跟你走,等我收拾了那個王八蛋我就來找你,我……&rdo;我沒耐性繼續聽這些愚蠢的獨白了,於是我奮力睜開眼,發現是夜晚,一盞橘黃色的小燈開在我的床頭,袁牧之單膝跪在我床邊,正打算絮絮叨叨地繼續下去。他猛然發現我醒來,驚愕地瞪大了眼睛。&ldo;閉,閉嘴……&rdo;我弱聲說。&ldo;寶寶,&rdo;他小心翼翼地湊近我,難以置信地問,&ldo;你,你要什麼?&rdo;&ldo;閉嘴……&rdo;我皺眉,顫抖著說,&ldo;你,好吵……&rdo;&ldo;好,&rdo;他猛點頭,&ldo;我很吵,對不起。&rdo;&ldo;睡……&rdo;我說。&ldo;要我抱你睡嗎?&rdo;&ldo;嗯。&rdo;我閉上眼。他脫了外衣,輕巧地上床,避開我身上的導管。&ldo;胳膊……&rdo;我戳戳他。&ldo;給。&rdo;他把胳膊伸給我。我抱住,在上面蹭了蹭,覺得儘管他不復年輕,但所幸胳膊摸上去還是跟以前一樣令我滿意。&ldo;還想離開我嗎?&rdo;他啞聲問。我含糊地說:&ldo;再離開,你也會,找來。&rdo;&ldo;所以離開也無所謂?&rdo;我睜開眼,對他的智商表示不解,然後不滿地說:&ldo;所以,離開,沒意義。&rdo;我是在別人的視線凝視下醒來的。雖然不是很願意,但我不喜歡被人盯著還能無動於衷,於是我乾脆地睜開眼。我的眼神瞬間柔和了,我與凝視著我的男人對望了十幾秒,然後我微微笑了,啞聲呼喚他:&ldo;哥哥。&rdo;張家涵坐在我的床頭,帶著我喜歡的微笑看向我,眼光中蒙有晶瑩的水霧,但他很快拿手拭去,然後,他笑著朝我點點頭,伸手拍拍我的肩膀,遲疑了一下,順著摸上我的臉頰,然後再放到我的發頂,就如當初他常做的那樣,輕輕揉了揉。整個過程,他的唇和手都在顫抖,但一言不發。我有些疑惑不解,於是我試圖坐起來,但渾身的疼痛立即止住了我愚蠢的行為。&ldo;別動……&rdo;他大驚,伸手過來按住我的肩膀。聲音非常難聽,像有人拿鋼管猛烈摩擦時發出的嘶嘶聲。我立即察覺到了,張家涵的聲音不是這樣的,他很嘮叨,很喜歡重複一些沒有意義的廢話,但他的音調很動聽,清朗溫柔,是我喜歡的聲音型別。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盯著他,他的相貌跟袁牧之比起來,與我離開時並沒有太大變化,甚至似乎更好看,從頭到腳帶著由專業人員雕琢過的痕跡,他身上那種平民階層備受生活壓迫的窘迫氣息不復存在,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由安逸生活帶來的閒適和潤澤。但這只是他給人的表層印象,在他與我對視的眼眸中,我看到很複雜的其他的東西。我看到他對慾望的習慣性壓抑,看到他對自我意願的習慣性隱藏,他明明很想伸出雙臂來抱住我,他明明為我們的重逢激動得渾身發抖,但他卻下意識地不願表現出情緒化的一面,他只是看著我,沉默,目光飽含淚水和情感,卻選擇什麼也不說。他過的不錯。可與此同時,他過的並不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