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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傳回杭州,賈珠二話沒說,只是讀書越發刻苦。惹得林海和賈敏先後開導他:死讀書焉能考中?開春女兒就要北上,以後再見恐怕都不易,於是這些日子薛姨媽便專心陪著女兒。薛桓雖然五味雜陳,卻也沒耽誤公務正事,他將來品級越高,女兒在夫家便越自在,之後也更能照拂孃家。這小半年裡,林海賈敏夫妻倆看了出大戲,知道寶釵啟程回京參選的時候,賈敏還有些意猶未盡。&ldo;門當戶對,那叫嫁女兒;上趕著送入高門,那叫賣女兒。&rdo;賈敏撫著小腹感慨道,&ldo;只不過賣女兒也有高下之分。&rdo;說起來,她都有點可憐元春。爹孃送女入宮,指望她能出人頭地,反過頭來提攜父親和兄弟,可進宮後縱不是不聞不問,卻也幫不了什麼忙。兩年過去,覺得女兒在宮中不溫不火,偏又趕上好時機,女兒似乎……還能再賣一回,這才又動了心思,花錢傳遞訊息,讓女兒在貴人跟前好生表現。比起兄嫂,薛桓對女兒已經十分盡心,也確是是在為女兒謀劃。養兒防老,圖個回報,也是人之常情不是?賈敏胡思亂想了一大堆,忽聽林海悠悠道,&ldo;咱們兒女少,賣不起啊。&rdo;&ldo;姐姐……&rdo;這兩個字生生喊出了一波三折的韻味兒。夫妻倆循著聲響瞧過去,便見正抱著姐姐的腿,扭股兒糖似的央求姐姐帶他逛逛的小二……小二也由他父親取了名字:單名一個珝字。比起珝哥兒,賈敏更喜歡叫兒子的排行。賈敏身子越發沉了,而且肚子遠比上一胎大,知道自己懷了兩個,她也不大緊張:功德夠用,一切好說。卻說老爺攙著她走了幾步,她便讓老爺帶著兒女四處走走,而她則特地要跟珠哥兒說幾句話。珠哥兒許久都不曾展顏一笑了。眼見僕從刻意散開,姑父也帶著表妹表弟走得遠了些,賈珠提起精神,走到姑媽身邊,先開口道,&ldo;讓姑母擔心了。&rdo;賈敏道:&ldo;這世上能惹我真正擔心的,也沒幾個。&rdo;賈珠聞言垂下了頭。賈敏繼續道:&ldo;珠哥兒可是自責?不在京城攔住父母嗎?&rdo;珠哥兒聞言下巴微微一點,賈敏失笑道,&ldo;我說中了。不過你縱然在京城又如何攔得住你父母?要知道後面還有你大舅舅和大舅母支援慫恿呢。從二品大員和誥命拉不下顏面四處結交走動,你姨母又不在京城,可不只得你母親出面?&rdo;賈珠默然。賈敏笑道:&ldo;要我說,你回去也是不頂用。而且你匆忙下場,即使中了進士……說實話三甲進士前程有限,十年苦讀換個七品縣令,數年不得升遷,你在你父母跟前說話一樣不頂用。看看寧府你敬二伯,也是正經進士,何嘗管得住你珍大哥哥?&rdo;最起碼你得展示出你的將來遠勝於你父親,全家上下才肯繞過你父親,而一心聽從你的命令。任你爹孃主意再多,無人聽他們號令,到頭來你爹孃還不是白費力氣。這份弦外之音賈珠聽得分明,他終於點頭道:&ldo;侄兒省得了。&rdo;&ldo;你也別光氣悶,你妹妹在宮中最是不易。好歹在這兒訊息還算靈通,你妹妹那邊若無銀錢開路,誰會把外面的訊息告訴她?&rdo;其實賈敏知道元春在宮中混得不錯,超出了她的預想。元春沉穩又堅定,讓賈敏更想為她盡份心意。於是她許諾道:&ldo;元丫頭的婚事,我不會坐視不理。&rdo;姑媽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賈珠都想立時大禮拜謝。賈敏看著面色微紅,難掩激動和感激之意,更是弓著身子隨時都要一拜到底的侄兒,深覺自己把這個侄兒拉到他們夫妻身邊實在再明智不過。珠哥兒除了勤奮好學之外,這一點也讓人十分喜歡:他從不把來自長輩的疼愛和提攜當做應當應分之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個很講情義的孩子。不過太重情重義在做官時就未必總是優點。以後該請老爺給珠哥兒講講&ldo;分寸之道&rdo;了。今年不剩幾年,乾脆讓珠哥兒過個松心的年節,明年就不許他再悶頭讀書。一會兒就跟老爺說,隔三差五地處置庶務不妨帶上他,見見世面也好‐‐好歹珠哥兒也跟著韓大人學過賑災救濟,對庶務不至於一竅不通。至於識人用人短時間內倒是不必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