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離愁之別(第3/3 頁)
我文中書院創立至今快七百載,一代代師門長輩皆探求聖賢的學問,卻始終沒能取得突破。到老夫這裡還算好些,儒道二者稍有進展,但為師幾乎不曾到書院中過,想來也有其關聯。”
“你到嵩陽書院,也可接觸不同計程車人,想來感悟會比書院中更多。”
師徒二人交談之際。
李常笑正好捧著一盆花經過,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面上同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對啊!這點我怎麼沒發現。”
他一拍腿,花盆落到地上也渾然不覺,與今日的收穫相比,這顯得微不足道。
“本以為聚集天下英才,集結天下士人的力量,可以最快窮盡河汾之學的奧妙。然而,我忽視了一點。”
“文中書院是從李唐傳至今日的書院,在士林中的地位不可撼動,某種意義上成了權威。”
指望著以權威的土壤來突破權威,這本身就是一種謬誤!
一念至此,李常笑的念頭豁然通達。
“果然,到底是因為我的干涉,才會出現這樣的龐然大物。某種意義上,對學問的進展本身形成了桎梏。”
“接下來,還是順其自然吧。”
李常笑心想著,將手中的花盆放下,任由風吹雨打,總歸這是花的命數。
若是熬不過,旁人再怎麼拉扯也是無用。
……
汴京城中。
歐陽府。
一室內,有兩位頭髮花白的老叟對面而坐,
正是歐陽文忠與富彥國。
他們是當年的少壯派延續至今日,碩果僅存的扛鼎之人。
慶曆朝三十年的風雲變化,歐陽文忠與富彥國一同經歷,其間也送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人。
時至今日,以二人的年歲和身體狀況,現在每一次見面都有可能成為訣別。
日前,富彥國的母親去世。
按照慣例,他需得離職服喪三年,雖然趙仁下旨免除春宴,但富彥國經營了一輩子朝堂,正是為了維護這穩定的秩序,自然不會帶頭破壞規矩。
今日富彥國前來,便是打算和歐陽文忠見過最後一面。
此去經年,說不得就回不來了。
歐陽文忠滿臉感慨地看著這位摯友,同袍,緩緩舉起酒杯:“彥國既然要離開,還請應下這杯酒。”
富彥國聞言點頭,笑著道:“歐陽兄的情意,富某豈敢不應!”
“少說些有的沒的,”歐陽文忠面露幾分嫌棄:“等安頓好了家中事宜,儘早回來汴梁。到時,你,我,韓兄還有君實,再好生聚一聚。”
“謹遵歐陽兄之命。”
富彥國恰到好處開了個玩笑,旋即恢復正色,攥緊歐陽文忠的手,認真說道:“富某會盡量平安歸來。歐陽兄,你也需要養好身體,可不許爽約了。否則,他日到九泉,我定會向泰山告狀。”
聽到這傢伙竟然用晏元獻來壓他,歐陽文忠勃然大怒:“好你個富彥國!”
富彥國面不改色,亦是懟了回去:“好你個歐陽文忠!”
二人針鋒相對,氣氛凝肅,眼看著就要打起來了。
在旁的侍從與小輩皆是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將他們給拉開。
卻不料,下一秒——
他們相擁而泣,皆是哭到虎目通紅,眼眶紅腫,一句句嘶啞的腔聲,宛如鳴鐘迴盪在眾人心間,簡直比天底下最苦澀的酒還要再苦上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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