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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治,不能被人感知,即使你流淚也沒有人能夠明白,也沒有辦法解除,除了默默忍受別無他法。
如果曾傑在這裡,他不得不強顏做出平和堅強的姿態,雖然累,倒底也是沒有時間放縱自己去往太深處想。現在獨自一個人,凌晨不禁自問:“我這樣苦苦掙扎,這樣忍痛倒底是為什麼?”是軟弱嗎?癌症後期劇痛不止的患者是否有權要求安樂死?靈魂之痛,絲毫不亞於肉體之痛,可是沒有人同情也沒有藥物緩解。大多數未經過此痛的人只會責備自殺者懦弱,一個人疼痛得願意放棄生命以求解脫怎麼能責備他懦弱呢?千古艱難唯一死,死都不怕的人怎麼會是懦弱的人呢?(再有人要求他人保持樂觀的情緒,我就會建議打折他腿然後要求他保持微笑與心情愉快。他要是能,我就建議敲開他腦殼看看他是不是內嗎啡肽分泌過多或面部神經失調,NND)
凌晨的靈魂好似被火燒一樣,他禁不住側頭去看床頭的抽屜,那裡面有一把水果刀。
一把水果刀。
拿起來,扎到喉嚨裡,經過幾秒鐘的窒息,產生各種美麗的幻覺,然後一道白光,帶來平和寧靜。再不痛,不哀傷無助,沒有屈辱,沒有掙扎,做一個高貴的死人。
一隻手彷彿獲得獨立生命,自作主張輕輕拉開抽屜,然後在抽屜裡輕輕摸索。
指尖碰到一個冰涼的金屬,輕觸刀尖,有一點刺痛,如果真的刺進身體,那種痛應該不會比心痛更難忍受吧?
門輕輕開啟,凌晨嚇了一跳,手指急忙抽出,指尖微微覺得一痛。
曾傑看見凌晨緊張的表情,有點奇怪,然後看到開啟的抽屜和凌晨慢慢握緊的手。
他走到床前,看到抽屜裡靜靜躺著的刺眼的水果刀。握住凌晨的手,掰開手指,看到指尖的一滴血。
曾傑慢慢抓緊凌晨的手,兩隻手握緊凌晨的受傷的,慢慢在凌晨床邊坐下,想說什麼,卻又無法開口,只是眼睛慢慢地紅了。
曾傑這個年紀的男人,是不會落淚的,人到了一定年紀,眼淚不會再引起同情與憐惜,只會增加厭惡與不屑,曾傑是不可能哭的,可是那眼睛裡忽然多出來的一根根的血絲,漲紅的鼻子耳朵,含在眼眶的半滴淚,那忍耐得萬分辛苦所以開不得口的表情,在一剎那兒,擊穿凌晨,他所有的忍耐與剋制終於變成淚水落了下來。
二十七,想為你做點什麼
曾傑抓著凌晨那隻手,彷彿在給予一個擁抱,又彷彿在尋求安慰。
許久,他伸出手指,給凌晨颳去眼角的一滴淚,勉強微笑:“開會,來晚了。”
凌晨眼睛看著表:“這麼晚,來幹什麼?”
曾傑微笑:“看你一眼。”
或者十年以後,所有愛意不過是過眼煙雲,可是此時此刻,曾傑對凌晨,是明明白白毫無疑問的愛。凌晨苦澀地微笑:“真是……”真是傻,可是說出來,這話未免太象打情罵俏了,凌晨只得住口,半晌,凌晨嘆口氣:“塵滿面。”
曾傑道:“我還認識你。”
凌晨笑了,然後伸手給曾傑揉揉眼睛,那雙微笑著的眼睛,一閉上,就有一點淚花擠了出來,凌晨慢慢給曾傑擦乾,輕聲地:“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要快一點把我忘掉。”
曾傑想了想:“嗚,小傢伙,你貴姓?”
凌晨笑,悲愴地。
第二天,曾傑一早過到醫院來,會同醫生一起圍著凌晨做檢查。
凌晨瞪著大眼睛,茫然地回應所有關於:“有知覺嗎?”的應答。
良久,醫生終於站起身來,在凌晨的床頭,就緩緩地搖搖頭。
曾傑送醫生出去,談了很久,進來看到凌晨忽然轉開頭去。
凌晨早已知道結果,可是現在心中還是有一團火在燒。
曾傑坐在凌晨床邊,沉默。
凌晨的一隻手,輕輕過去覆在曾傑手背上,輕輕握了握。曾傑轉過頭:“我決定給你轉院。”
凌晨提醒:“這已經是最好的醫院。”
曾傑道:“別的城市。”
凌晨輕輕咬住嘴唇,奇蹟,他需要的,是一個奇蹟。
每個窮人都需要一箇中彩票的奇蹟,可是每次奇蹟只降臨到一個人頭上,凌晨想中那個彩,需要看老天安排。
不過有錢人中彩的機會會多一點。
張子期送曾傑走時說:“咱們鄉下人到大城市去花錢,錢一下子就花光了。”
曾傑惡狠狠瞪他一眼,張子期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完全忘了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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